在吕颐浩的陪同下,赵似一行人巡视完三处下水管改造,两处街道扩建以及街道消防站、惠民所修建各一处。
这些都是开封城的市政工程,只是第一期而已。营造市政工程,如何规划,如何营造,张叔夜都在摸索中。
连看带讨论,一行人足足看了半天时间。
到了下午时分,吕颐浩先行告辞。赵似看到天色还早,便带着明朝霞、谭世绩、李纲、赵鼎、朱胜非往太学走去。
路上,赵似跟明朝霞在前面走着,谭世绩四人在后面边走边讨论。没多远,讨论得有些激烈,引得赵似忍不住回过头去。
“怎么了?你们在争论什么?”
“赵官人,赵元直和朱藏一在争论,如此大兴土木,耗费巨大。原本我朝冗兵、冗员、冗费,国库窘困,岂不是雪上加霜?赵元直说这样值得,养民蓄力;朱藏一觉得不值得,税赋当用在刀刃上...”
谭世绩在一旁解释道。然后四人的目光都投在赵似脸上,满怀期盼,如同等待先贤点拨的学子一般。
他们经过考试、选拔以及实践,最后才被选入敏行阁,成为秘书省最核心的一群人。
自此,他们可以接触到比较核心的东西,赵似的许多规划、讲话、文章等等,都能看到。看完这些含括政制、军事、经济、对外、文化、宗教等等,饱含智慧和远见的文稿。
李纲等人都被折服,惊叹敬佩官家的雄才远略、真知灼见之余,都觉得一扇新大门被推开,一个崭新的世界出现在他们眼前。原本在脑海里的旧知识体系,连同在此基础上建立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被一同颠覆得七零八落。
三观震碎。
然后一座新知识为根基、新三观为柱梁的庞大新建筑,在他们的脑海逐渐生成。在生成的过程中,他们渴望从赵似身上获取更多的新知识。
赵似干脆停下,在路边找了家茶馆,细细讲述起来。
“赋税,自古以来就有。只是从前大家有个误区,以为赋税支出,只有两项。一是官吏俸禄和皇室供养;二是养兵练军,御敌卫国。其实还忘记了一项最重要的支出,那就是公共支出。”
“何为公共支出?就是赈灾救济。我们大宋在这一点做得还不错。除了备灾备荒的常平仓,还有医治百姓的惠民局,以及收治贫病百姓的‘官房’、‘病坊’等等。但这只是公共支出的一部分。还远远做得不够。”
“朝廷应该做得更多,开封城遍布各处的消防所、惠民所,还有各地架桥铺路、兴修水利、整修河道...”
听到这里,李纲四人对视一眼,李纲开口道。
“赵官人,你刚才所言,应该指的厚生之计。可是先贤有云,‘厚生,谓薄征徭,轻赋税,不夺农时,令民生计温厚,衣食丰足,故所以养民也。’百姓生计温厚,衣食丰足,应该薄征徭,轻赋税,不夺农时,似乎与赵官人所言有偏差。”
赵似淡然一笑,“那是他们没有弄清楚里面的关窍,所以只是一味的节用养民。我且问你们,前汉比古周,百姓们生活得是好还是坏?用心去想,不要听那些迂腐之人的复古之说。”
默然了一会,赵鼎开口道:“前汉应该比古周要强。其余的不说,古周青铜器还是贵重之物,百姓们多用木犁耕地。前汉时期,铁器已经可以用于耕地。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赵鼎的回答让赵似大吃一惊,对这位少年郎刮目相看。
看来只要帮当今的学子英才们纠正思维方式,他们以后做得比开了挂的自己还要厉害。尤其那些历史牛人,他们才是真正开了挂。
赵似继续问道,“我大宋百姓,比前汉百姓,生活得是好还是坏?”
又停了一会,李纲答道,“当然是我大宋百姓生活得比前汉百姓好。从汉时书籍记载的衣食住行,我大宋百姓比前汉百姓要强多了。”
“那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
几人迟疑了一下,纷纷地答道。
“与时俱进?”
“人口增多,土地变大。”
“耕种的工具更好了,用的种子也好了。沟渠水利也修得更多了。”
赵似笑着说道:“朱藏一说的,有点挨上边了。是生产力提高了。”
“生产力?”
又是新名词。
“就是利用自然、改造自然,创造财富的能力。”赵似简单地说明道。“以前用刀耕木犁,现在用牛耕铁犁。这就是生产力的提高。生产力为什么在不断提高呢?就是人对美好生活的欲望。”
“人总是希望吃饱穿暖,所以想尽一切办法种地织布。在满足这些条件后,又想吃得好,穿得好,住得舒适,于是人们又开始养蚕抽丝、架桥铺路、修建阁楼...正是这种欲望,推动着生产力在一步步向前。”
李纲三人不由地点头,可是用心一琢磨,发现有些不对劲。
“赵官人,你说的生产力,跟此前我们讨论的公共支出有什么关联吗?”
“关系很大啊。因为公共支出,不仅包括厚生福祉,还有更重要的职责,提高生产力,增加亩产,促进工商...”
听了赵似的话,三人有些迷糊了。
“赵官人,公共支出还有这功用?不知如此实现?”
“其实很简单,比如用赋税去架桥铺路,疏通河道。转运变得快捷便利,货殖贩运也变得有利可图,商贾更愿意把天南地北的货品,运到各地去贩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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