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衙大堂里。
权知开封府事温益在前面领路,后面跟着赵似、安焘、新任刑部侍郎刘逵、给事中赵挺之、开封府通判张叔夜以及李道法。
今天是三堂会审丁世友一家灭门案。
赵似坐在上首,安焘坐在左下首,依次是刘逵、赵挺之。温益坐在右下首,依次是李道法和张叔夜。
赵似客气地说道:“今天本王奉官家御笔诏书,会同诸位会审丁世友一家大案,诸位请坐。我们先听开封通判,张叔夜为大家讲述案情。”
“好!”众人纷纷应和着。
张叔夜的讲述简单明了。
内外城警察厅查到了大量线索,顺藤摸瓜,拿着枢密院的军令,汇同左翊卫宪兵队拿下犯案的十五人,然后又从他们身上摸到了该案的主犯。
听完讲述,赵挺之忍不住问道:“内外城警察厅,果真能干啊。如此大案,居然两三日之内就侦破此案,不知道中间有没有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赵似笑眯眯地问道,“赵给事中,是不是案情不如你意,都是屈打成招?”
赵挺之想不到赵似当众给他一个难看,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呵斥几句,赵似又开口了。
“赵给事中,你是代表中书省前来观审的。现在是审案,不是你们衙门里互相扯皮扣帽子。案卷早就发给大家过目了,有漏洞的直管提出来,不要用你们爱玩的那一套来糊弄人。大家都有事在身,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种蘑菇扯闲谈。”
赵挺之气得脸色千紫万红,几缕美髯胡子,差点被他一气之下给硬生生拔下来。
在座的都听说过赵挺之等人与简王爷恩怨的传闻。
《京都院报》被扣了一顶泄露军事机密的帽子,吊销了牌照。持牌人兼主编李邦彦被西检阅所直接送进了大牢里。
不过其他的人,却没有动。
但梁子就此结下来了。
简王赵十三可不是谦谦君子,当堂甩脸色给赵挺之看,非常正常。
赵似懒得理赵挺之,惊堂木一拍,喊道:“带人犯!”
十五位作案的低级军官,六位涉案的中级军官,以及最后的幕后主使者,侍卫步军司都指挥使王祖谕和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胡至忠,被一一带到堂下。
他们早就被剥去官服,换上一身囚衣,垂头丧气地跪了一地。
“给他们当面宣读结案陈词!”赵似叫了一声。
有书办拿着一叠文卷,开始读了起来。
两刻钟后,书办读完,赵似喝问道:“文卷笔录上都有你们的签字画押,现在,当着诸位大官人的面,本王再问你们一遍,笔录可是属实!”
赵似一个个指着问了一遍。
这些人不是低头应道,就是点头答应。唯独最前面的王祖谕和胡至忠,低着头,一声不吭,也纹丝不动。
赵似懒得理两人,继续问其他人。
“那你们认罪了?”
众人一一认罪。
“好,把他们都带下去。王祖谕和胡至忠留下!”
等到警察把其余人都带走,赵似一拍惊堂木,喝问道:“王祖谕,胡志忠,你二人不肯认罪?”
王祖谕抬起头,朗声道:“认不认不都一回事吗?还不是逃不离吃一刀。”
“认罪,确实逃不离吃一刀。不过念及认罪态度好,本王愿意向法司求情,你的家属不用发配沙门岛。去天涯海角效用,好歹还能留一分生机。”
王祖谕默然一会,长叹一口气道:“好,我认罪!还请简王殿下信守诺言。”
“你放心!本王言出必行!王祖谕,既然你认罪,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大王的禁军大整饬,就要整到我们头上了。不仅舒坦日子过不了,以前我们喝兵血、贪墨军粮俸用的事情,恐怕也要被查出来。迫不得已,只好铤而走险。选来选去,选中了丁世友一家。”
“那你还真是罪有应得!胡志忠,王祖谕已经认罪,你认不认?”
“大王,我为朝廷立过功,为官家流过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没有苦劳也有疲劳!”赵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胡至忠的哭诉。
“你立过功,流过血,官家和朝廷没有犒赏你吗?想以功抵罪,没用!功是功,过是过!”赵似最后说了一句,“胡至忠,你认不认罪,无关紧要。人证、物证,件件齐全,确凿无误。既然你不肯认罪,顽抗到底,那本王自会把此情写进定案陈词里。到时候,法司发配你家眷去沙门岛。呵呵,你们一家人很快就能整整齐齐地在地下汇聚了。”
“我认罪,我认罪!”胡至忠哭倒在地上说道。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时,赵挺之又阴恻恻地开口:“王祖谕,胡至忠,你二人到底受何人指使?快快说出幕后之人,还能戴罪立功,减罪免刑。”
安焘等人脸色微微一变。
尤其是李道法,眼睛里射出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赵挺之,死死地盯着王祖谕和胡至忠。
这两人意有所动,脸色变幻不定,心里在激烈地斗争。
赵似呵呵一笑。
“王祖谕和胡至忠,一个是节度使,一个防御使,几乎做到了武臣之极。以前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尊称一声太尉。如此位高权重之人,谁还能指使他们?安枢相还是曾枢相?章相公还是李相公?申王还是遂宁王?又或者是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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