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是不是真的喜欢吃粽子,她不知道,但他这番是好心,她却是领情的。但那些染灰的粽子也不可能再吃了,挑了干净的出来,几只特别脏的还是扔进了垃圾桶。
那天中午,她和郝仁的午饭就是坐在报社大楼外的花坛上,守着一袋粽子吃了个饱。
她请郝仁吃粽子,郝仁请她喝茶饮。这条道上种的行道树是国槐,正当茂盛的季节,郁郁葱葱,将阳光密密实实遮挡,留给花坛的便只有明媚的颜色和阴凉的空气。
粟融归和粟融星从报社大楼里出来的时候,郝仁正举着他的茶要和涂恒沙干杯,涂恒沙觉得这行为有点傻,笑着不愿意,笑声在中午弥漫着淡淡花香的空气里颇为动听。
粟融归微微侧目,花坛里夏花如火,开得鲜妍。但也只是一瞥,眸光里波澜不惊。
“我想吃烧鹅。”粟融星看花,也看人,尤其是身边这个人,在他眼里找到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后,心情不错。
“好。”他便领着她往不远的粤式餐厅而去,仿佛从不曾见过花坛上的人。
涂恒沙望着并排而行的两道身影,喝茶的速度慢了下来,咬着吸管,眸色黯淡。
她不甘心。
到底还是找了个空挡堵住了粟融归,彼时他一个人。
她站在他面前,心里发酸,想好的话莫名其妙全忘到了九霄云外,只低头站着,视线里是他的鞋,和他雅黑色的裤管,还有他身上的,熟悉的青草气息,若有若无地往她鼻子里钻。
他沉默了一会儿,便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她情急之下抓住了他胳膊,触手一片光滑,是他手臂的皮肤,惊得她火烫一般赶紧撒了手。
他再次停住脚步。
她定了定神,也不管自己之前是打算怎么说的,直接道,“粽子,是我妈妈亲手包的,一点儿也不脏。”
他依然沉默。
她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也许,她难过的就是这个吧?对,她就是不忿妈妈的心血被这些人嫌弃!
他等了一会儿,没再等到她的下文。
“没别的事了?”
她想了想,点点头。没了吧?
便听他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你妈妈包的粽子脏或者不脏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喜欢吃粽子,我们之间也没有熟悉到你可以拿粽子给我吃的程度,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想你大概误会了一些事情。我是许归没错,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认得我、记得我的名字,但你于我而言,除了是报社新来的摄影记者,其它的我一无所知,你说的那些事,我更不记得曾在我的过去发生过。我是一个工作和私人空间分得很清楚的人,我希望我工作以外的时间和空间不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打扰。谢谢。”
这是她认识他以来,他跟她说话最多的一次,多到她的脑袋里几乎装不下这么多字,每一个字都那么重,像巨锤,锤在她胸口,很疼,很疼……
她咬了咬唇,犹自不死心,颤着声音问,“真的不记得?法院门口,你曾经救了一个哮喘病的女孩,你把她送进医院的,你那时候还很小很小,你真的不记得了?”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他沉着脸,摇头,斩钉截铁,“不记得!”而后,迈步离开,下巴线条绷得铁紧,深邃黑瞳,雾霭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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