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锦忙站了起来,一把从叶锦怀里把擎哥儿抱了过来,在这之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杜曼秋居然会用自己的生命救了承擎的生命。就好像狼不吃肉改吃草一样,实在是让人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擎哥儿哭的狠,梓锦抱着他轻声的哄着,来回的踱步,安抚他受到惊吓的小心脏。而此时,叶锦跪在杜曼秋跟前,却丝毫不敢动杜曼秋,因为那尖锐的石角透胸而出,将杜曼秋死死地钉在那里,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长公主推了推身边的叶青城,因为长公主看到杜曼秋的眼神一直落在叶青城的身上,再也没有移开。廉王妃是很不喜欢杜曼秋,但是看着这一幕,整个人也是靠在廉王的肩上,红了眼眶,泪珠一颗颗的掉落下来。
叶青城蹲下身子,靠着杜曼秋,缓缓地伸出手握住杜曼秋逐渐冰冷的手掌。
杜曼秋就那样看着叶青城,却是一个字也不肯说,看了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这十分费力的转过头,眼睛落在梓锦的身上。承擎已经不哭了,只是小身板颤抖得厉害,可见方才吓得狠了。梓锦抱着他,看着杜曼秋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不由的上前走了一步,开口说道:“谢谢你救了擎哥儿。”
虽然这一声谢有些太单薄,但是梓锦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觉得嘴里苦涩的很。
“不用谢我,我救他就是让你们后半生看到擎哥儿的时候就会对我愧疚。我活着的时候让你们讨厌,我死了一样让你们厌恶。我知道你最不喜欢救擎哥儿的人是我,可我偏偏要去救,我就是让你不舒服。”杜曼秋说着就咳了起来,满脸的讥讽,看着梓锦的眼神带着嘲弄,好像真的是这般。
梓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全都憋了回去。这样一个死到临头依旧倔强的女人,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即便是她救了人,也不愿意让人念她的好。心里突然涩涩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怅然。
杜曼秋说完这话,眼神又落在长公主的身上,大口的喘着气,撂下一句话,“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算是我死了也依旧是你。”
长公主看了杜曼秋一眼,却没说话,只是眼睛深处有了些许的湿润,转头看向一旁,不再去看杜曼秋那一双没有神采的眸子。
杜曼秋最后一句话,是握着叶锦的手说的,“好好活着,做让你们自己开心的事情,别像你娘当了一辈子的傻瓜……告诉叶繁,别伤心,死了是解脱了,我这辈子活着就是一个悲剧,一个笑话……”
杜曼秋死了,临死也没跟叶青城说一句话,留给叶青城的也不过是一个淡淡的眼神。临死杜曼秋说着她一辈子不曾改变的骄傲,她依旧最讨厌长公主,她依旧不想让梓锦心里舒坦,却惟独希望的儿子抛开以往的执着,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静谧师太被处以凌迟的极刑,足足受够了三千六百刀的活剐,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杜曼秋的丧事办得很隆重,葬在跟叶太夫人相邻的地方,活着的时候这对婆媳关系很好,死了也不分隔太远。杜曼秋活着的时候,有一次就对自己的两儿子说过,将来百年之后,将她葬在叶太夫人旁边,从未说过与平北侯合葬这样的话。
后来梓锦思量,杜曼秋这一生给她温暖最多的,以前是杜将军,出嫁后大约就是叶太夫人了。杜曼秋自己也知道,叶青城的心里始终爱的是长公主,而这一切悲剧的缔造者也是她,她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办法跟叶青城同穴而葬的。
早就知道了,所以索性自己说出独葬的话,至少保留了她最后的尊严。
擎哥儿被救回来后就生了一场大病,足足半年才好转,梓锦跟叶溟轩几乎是成了二十四孝父母。长公主在擎哥儿病好之后,请旨南下去封地。正宪帝亲自下旨,准许长公主回封地,锦官城以及锦官城周围百里之内尽数归于长公主。叶溟轩因在乐王谋反之时屡建奇功,不惜深入虎穴捉拿叛贼,几次涉险,赐封为锦王,世袭罔替。洛怡郡主被敌挟持却临危不乱,于边关重地同其兄长智退胭脂国重兵,巾帼不让须眉,赐封芙蓉公主,食扈三千,五世而斩。
乐王之乱,有功者甚多,姚叶两家且不说,便是姚家的几位姻亲也都是多多少少得了提升。姚家兄弟姐妹齐聚一堂,甚是欢喜,唯有卫明珠头胎生了女儿,海氏略有不喜,略带愁绪。
长公主临走那天,梓锦跟叶溟轩亲自相送百里,含泪而别。叶青城却是没有现身,孤帆远影渐渐消失,夫妻二人这才相携而归。
面面相视,十指紧握。
“历经磨难,终能相守,我们要比杜夫人,长公主幸福多了。”梓锦轻叹一声,“侯爷为什么不来?”
叶溟轩浅浅一笑,“有些事情得自己想开,杜夫人的死也需要时间让活着的人想明白。爹爹不来,是因为他走不出自己的心结。不管是杜夫人、母亲还是爹爹,他们都不幸福。不过我相信,只要还有爱,总会有奇迹出现的。”
马车在马路上奔驰,摇摇晃晃的让人有些难受。这一路走来,经过多少艰辛,受过多少磨难,多少回生死关头与死神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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