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顺着梓锦的眼光瞧去,笑道:“姚家起起落落,最艰难的时候不要说这样的玉香炉,就是寻常青瓷的也买不起。那个时候你嫡母拿出嫁妆来维持姚府的生机,姚家的银子都被我买了良田,开了铺子,甚至于拿出去做驴打滚的高利贷,所以那个时候我虽然有钱可是也没有钱,都被压住了。后俩过了那最艰难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再也不能让姚府的后代子孙吃这样的苦,所以姚家的孩子一定要读书走科举,女孩一定要嫁到家世清白又稳妥的人家,将来才能互相依靠,才能世世代代兴旺发达。”
梓锦禁言静听,她知道老太太这是在教她,她只能默默地听着。
“后来,家里越来越好过,我手里的银钱越来越多,除了添了公中的家产,我还有当年的陪嫁傍身,而这些陪嫁在这几十年里越滚越大。你祖母虽然是侯府小姐,却是从小学庶务,你外曾祖母说过女子可以无才却不能无财。可是家里给的陪嫁终究是死物,授以鱼不如授以渔,所以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学着看账本,听女先生讲生意经,所以后来姚府落魄,我们孤儿寡母还能翻身,还能有了今天的产业。不然管事们给你账本你看不懂,还不是任由人期满你?”姚老太太慢慢的回忆往事,神情慢慢的带了些酸痛,要让孩子们知道立家不易,那些已经掩埋的伤口就要拨开,虽然已经很多年,可是想起当年丈夫过世被族人欺凌惦记她嫁妆的艰难日子,姚老太太还是声音颤抖,有些事情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它只会成为你人生中最不能消失的烙印。
这一点梓锦深以为然,心里暗暗吐舌,难怪金襄侯府数百年不倒,果然是有理由的。
“如今我年纪大了,身体看着硬朗,其实内里也早已经成了棉絮,不过是熬日子罢了。”姚老太太低笑道。
梓锦浑身一颤,一把握住老太太的手,哽咽道:“祖母,您别这么说,您定能长命百岁的。”
“傻丫头,好日子里哭什么。我叫你来是有件极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所以你要听仔细了。”老太太正色的说道。
梓锦不明白老太太要做什么,只能疑惑地看着她。
老太太拿出一把钥匙,打开身后的小暗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暗红色锦盒,然后打了开来,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两个和田玉印章。老太太拿起其中略小的一把递给梓锦。
梓锦迟疑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问道:“祖母这是?”
“你祖母现在手边的都是我的陪嫁,可是除了陪嫁之外,我还有一大笔的资产,如今一分为二,一半你掌管着,一半你大哥哥掌管着。”老太太神色严肃地说道。
梓锦手一抖,印章差点跌落,忙说道:“这使不得,祖母的东西都应该给姚府留下,梓锦的嫁妆已经足够了,不需要了。”梓锦不想做一个贪得无厌的人,而且她自己有田产有铺子,完全可以自己经营慢慢的积累银钱,她不能撬姚家的墙角,将来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姚长杰也会跟自己疏远了。古代的家族分得很清楚,女子只能有嫁妆,绝对不能打娘家财产的主意,那都是儿子的财产。
“你坐下,听我说完。”老太太似乎预料到了梓锦会推拒,一点也不惊讶。
梓锦只得坐了下去,无奈的叹息一声。
“你大哥哥手里的那一份比你这一份丰厚,那是额外的财产并不是给你大哥哥一人用的,而是防备将来姚府万一有难,姚府的后代子孙们可以有一个东山再起的资本。你手里的这一份,跟姚家没有关系,是单独给你们出嫁女儿的,你四位姐姐哪一个有了困难,亦或者再过十几年,姚家出嫁的孙女辈,重孙女辈有了困难你就从这份银子里拿出钱接济。如果姚府有一天遭蒙大难,你大哥也不在了,那你就拿出这份钱来,重新给姚家立门户,续血脉,宗嗣承继,这才是最重要的。”姚老太太斩钉截铁的说道。
若没有今日秦时风出手抢人的事情,姚老太太也不会今日就把这些事情托付给梓锦。姚老太太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也许将来姚叶两家大厦将倾,唯一能力挽狂澜的却是梓锦,原因无他,因为大皇子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梓锦真的是很像那位阿若姑娘,那么将来已经不用去想,姚叶两家的命运已经可以预期了。
“祖母?”梓锦惶恐不安,心里满是惊恐,怎么有种交代遗言的感觉。
“祖母不过是提前跟你说,我还能再活十年半年,就是怕年岁渐长脑子不好用了,所以这才提前说给你。傻丫头,你怕什么。”姚老太太故作轻松地说道,梓锦年纪还小,而且前途还不能预料,跟她说的太多,怕是会压垮她,索性只说一半就好。
梓锦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吓死我了,那孙女就先替您保管着。”
姚老太太笑了笑,若果将来有人能活下去,一定是梓锦,所以姚老太太才会把所有的希望交给了她。家族获罪,不牵连出嫁女,所以老太太做了两手准备。
“记住祖母一句话,不管日子多么艰难,不管将来到了山穷水尽的哪一步,你都要想尽办法活下去,记住祖母的嘱托,姚家,叶家,你都不能放手。”老太太再次慎重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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