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第一页报喜的信再往下看, 文皎面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看到最后甚至皱紧了眉头。
黛玉三个本来笑作一团,看见文皎皱着眉头表情凝重, 不约而同的停了说笑悬起了心,都等着文皎看完信。
文皎把几页纸读完,看见黛玉陆清英莲三个都在看她,再看外头还有等着回事儿的管家婆子,想了一想松开眉头笑道:“玉儿,你先带着英莲清儿在这屋理事罢, 我先去那屋看信,不耽误你们。”
看文皎下炕出去了, 黛玉陆清两个对视一眼看着英莲,英莲笑道:“外头那些管事嬷嬷等着, 看我作甚?快理完了事儿咱们好去找太太。”
陆清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心道太太刚说完昌二爷的事,跟着就表情凝重, 英莲姐姐已经够难的了,这桩婚事万万别再出什么差错。
文皎坐在西屋塌上,又把林明的信打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林明信上除了报喜昌二爷中举和一些家事之外, 足足有三页都在说林昌身边小厮跟着林昌往南京苏州过去一回的所见所闻。
文皎再看过一遍放下信,气闷得把信丢在炕桌上。
那年在苏州挑族中子弟时,明明林满卫氏夫妻两个言谈举止都不像这么眼皮子浅贪得无厌的人。
他两个就生育林昌这么一个儿子,从□□着他苦读,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暑热三伏日日不停。
家中虽不富裕, 供林昌读书却一点儿也不吝啬, 还舍得他小小年纪往外求学。
在文皎的经验看来, 重视还教育的父母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
况且林满卫氏见着她,说话做事虽有些粗糙,却不失礼,林昌这做儿子的也明白事理,所以文皎当初要给英莲林昌两个定下婚事时,并没有怎么担心林昌父母。
谁知道林满卫氏两个竟一发达就被迷了眼,不管什么礼都往家里收。
现在林昌还只是个小小举人,他爹娘就敢收一两万银子的礼,若往后林昌真成了县令知州,那往上巴结的人更多,林满卫氏的贪心还能栓得住?
这事得要林海写信告诫,不然林昌是林府教养大的族人,往后真被他父母连累贪赃枉法,林府的脸都被丢光了。林海为官兢兢业业二十多载的好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文皎便把林明的信先暂搁在一边,再看白霜的信。
等看完白霜的信,文皎的心情比刚才更坏了三分。
玉雪在东侧间帮衬黛玉三个理事,玉梅跟着文皎在身边服侍。
就是当初沈姨娘的事也没叫夫人面色这么坏过,玉梅见夫人看完了白霜姐姐的信,试探着恭敬道:“夫人喝口茶润润嗓子?”
文皎从不把气撒在丫头们身上。她虽然生气,但看玉梅一脸小心,还是冲她平静道:“上杯热茶来,再给我上一碗热热的酥酪和一盘奶点心。着人去前院找老爷,说我有事,请他今日晚上早些回来吃饭。”
玉梅心中咋舌不知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夫人去找老爷早些回来,但她却没乱打听,只按着夫人的吩咐办完了事,又回来悄悄站在那里服侍。
文皎等牛奶点心的功夫,又把白霜的信看过一遍。
白霜信中所说林满卫氏两个到林府暂居之后的所作所为,言语行动,让文皎看着信纸就眼中冒火。
文皎心中起了退婚的心思,可英莲的婚事本就结得不容易,退婚比结亲事更难。
她看热酥酪和点心到了,先不看林昌三个写的信,只把糖蒸酥酪碗拿起来,一勺一勺用甜丝丝的蒸牛奶填满口腔。
婚事要退,在林海那里就难啊……
更别说还有封氏这个做亲娘的,外头的风言风语。文皎一边埋怨自己没看清人,一边想着晚上该如何与林海说这事。
黛玉三个直到中午吃饭才等到文皎从西侧间出来。
文皎一字不提信上写的什么,黛玉三个知道轻重也不好问。
安安静静吃过午饭,三个小姑娘说得几件上午理的事,就都要告辞回后院去歇息。
文皎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把英莲单独留下和她说话。
一切还是等到晚上和林海谈过再说罢。
下午姑娘们去习武,文皎便又看了一下午的信。
到得晚饭时,林海今日果然回来吃的晚饭。
他知道文皎把他叫回来商议的定然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进得屋门见到文皎就想问一句。
文皎忙给他使眼色,林海早和文皎心灵相通,便知这事现在不能在两个孩子跟前儿提起。
黛玉明知连爹爹晚上都回来了,定是有事,却一个字也没问,吃过晚饭就主动带着青玉往西侧间去说今儿上学都讲了什么,把东侧间留给爹娘。
林海便笑问道:“今儿出了什么事儿?”
文皎叹了一声,把林明白霜两个的信塞在林海手里,让他自看。
林海才看到第一页,抚须微笑道:“名次虽然不高,倒也算是超常发挥了,不错不错。”
等他看完了林明的信,表情虽不如文皎上午凝重,却也一脸严肃。
林海看了文皎一眼,文皎枕在靠枕上,点头示意林海再看白霜的信。
等林海看完白霜的信,凝着眉叹得一声,问文皎道:“月娘是不是想给英莲退婚?”
文皎从靠枕上起来,再靠到林海身上,叹息道:“真是后悔当初定婚事之前,怎么就没多了解了解林昌父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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