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溶正在计算自己现在有多少财产。
当边军是卖命的活儿, 所以宁远军同官阶武将的俸禄比京中文官多上五成。普通士兵的粮饷比内地士兵多上四成。
他十四岁就做了小队长,是一年九十两银子。
十五岁从七品,一百五十两。
去年正五品, 六百两。
今年的俸禄还没关来,他手上积攒的俸禄是八百四十两银子,一文不少。
但他的收入并不是只有俸禄。
去年他活捉了瓦剌小王子, 赏银五千两, 散了两千两给下面兄弟, 还剩下三千两。
军中再有一些家庭困难的, 老弱病残的, 他能帮也帮了些, 现在点了点数儿, 统共还剩下三千二百两银子。
这些钱, 可以给娘和妹妹在甘州买个不小的院子还有不少富余。
虽然娘和妹妹书信上都说住在林家十分开心, 但他总觉得那是寄居在别人家里, 总不如在自己家松快。
自己现在有能力给母亲妹妹买套院子,虽然她们可能不去住,但是放在那里, 就代表他们一家人又有个家了。
不用太大, 也不用太多仆从,只要能有一所小院子放在那里, 母亲妹妹往后受了什么委屈,尽可以回到自己家去。
陆溶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又想到了那年见到的屏风后的小姑娘。
后来他从书信里知道,那天仙一样的小姑娘就是林总督的嫡长女, 就是母亲要去教导的女孩子, 和清儿同岁。
他心里纳闷, 那么一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习武难道不会累坏了身子吗?
母亲清儿的书信一封封的寄过来,陆溶从只言片语里知道小姑娘的身体越来越好,习武十分认真,武功也越来越厉害。
最近的一封书信里,清儿抱怨说有一次差点被林姐姐赢了,自己只能每天多练半个时辰。
这位小姑娘,现在该是什么样儿了?
陆溶不由得想了半天,脑海里全是小姑娘对他眨了一下眼睛,笑得灿烂,眼睛里盛满了好奇。
想不出来。
陆溶只好把小姑娘暂且忘掉,继续打点他往甘州去要带的东西。
小姑娘是林总督嫡长女,他是下级军官出身,虽然现在位居四品,但所有财产不过三千银子而已。
小姑娘才十一岁,就是翻过年才十二,花朵一样的年纪,他比小姑娘大了六岁。
不论从哪里看,都是不相配的。
而且她还小呢……自己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真是,真是……
陆溶心里暗暗鄙视了自己一下。
苏夫人和林姑娘待母亲妹妹好,自己就多攒些银子,等林姑娘出嫁的时候,托母亲也为她添一份妆罢。
一路急行,林府车马终于赶在十一月二十日到了甘州城中。
甘肃巡抚于乾也驻甘州,早早带了衙下官员来城门口迎接。
裴总督四月就已被刺身亡,他与宁远大将军和陕西巡抚印修远两位合力将此事压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也险些中招!
幸好当时忙着看公文没饮下那碗羹……
于巡抚现在想想还是一身冷汗。
没想到瓦剌奸细竟然能渗透到如此地步!若是他和裴总督王总督印巡抚四个全然被害,只怕现今国朝大乱!
幸好圣上英明,大燕国运还在,只可惜了裴总督……
这六七个月里,川陕甘一带已经被上上下下拉网排查了整整三遍,确保现存的细作都在大燕掌控之中。
川陕甘上上下下的情报网也已重整完毕,确保细作一有异动就能察觉。
于巡抚看着林总督骑在一匹骏马上,丰神俊朗,气度非凡,望之还未满四十,心中先涌起一股感慨来。
这位林大人是他同科的探花,他当年中了二甲,后被选为庶吉士,与林大人二人一同入的翰林院,又一同被外放。
于巡抚自认也算仕途通达,为官颇有能为,但与他同科小他八岁的林大人现在已是位极人臣,却让他生不起一丝不平之心。
大燕的国运,百姓的安危,将士的性命,还有自己生前身后名……
林大人,久仰。
林海在前头认识甘肃一带官员,文皎在后院忙得热火朝天!
昨天晚上他们就到了甘州城十里外了,却没一鼓作气进城,只扎营在外,烧水洗澡修整容貌,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明日才好光彩亮相!
文皎虽然不用在外头见人——各府女眷总要等她们安顿下来再上门拜访,但她头上也戴了三斤多重的大凤钗小凤钗一大堆,身上披着大红狐狸皮的斗篷,抱着手炉坐在廊下一件一件分派事体。
至于为什么天这么冷不进屋子,屋子里狼烟动地,东西一堆,玉雪玉梅两个都要忙得脚不沾地了,左右身上穿得厚,文皎就不进去添乱了。
林安比他们早半个月到的总督府,已经提前让总督府的官奴把各处炕都烧上,打扫了个大概,现在他正站在文皎跟前,回报总督府上下各处情况。
每处总督府都设有护卫三百人,都是精兵,而林海是川陕甘总督,圣上特许又加了二百护卫,共是五百。
这些护卫的统领为正六品典军卢元良和从六品左右副典军花良平、时正二人,林安正在细述他三人的年龄家世性情爱好等基本信息。
典军卢元良年三十二岁,甘州下面榆县人士,父母俱已亡故,也无兄弟,只有一姐一妹,俱已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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