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的时候惊悚而身不由己, 但是要回去流程却相当平淡。无非是我清出一块空地来,捡根树枝,小时候画飞机格一样在地上画图。
岩朔抱着肩在一边看,被绑得粽子样的朱颜大哥则试图将我捧杀,一个劲儿嘟囔道:“慕兄弟, 你真是个人、不、妖才啊!啧啧啧啧……头次看见尚未修成正果的妖怪可以布跨界的阵法啊!啧啧啧……”——纵然我明白他只是为了表示感慨, 还是会为他漏风的牙齿担心。
“那么朱颜兄弟已成正果, 可到别界去瞧过?”工作间隙我盘膝坐在地上与他逗闷子套话。
朱颜兄弟摇头,很实在抱怨道:“唉,别提了!神界我这样的小仙进不去,妖界魔界能进入可是咱一个天庭的小仙去了着实危险……听说慕兄弟你们这样的经了天劫可以去妖仙界?你们倒是自在,可惜咱这样的,轮休时也就能在人间逛逛, 你说说你说说当神仙有什么好!”
话痨是个不错的属性, 粗神经同理。拜他所赐我了解了不少事。
传说中一般要成正果级别大人物方可以掌握的阵法,说起来也没有多么难画。我很怀疑被岩朔和朱颜指认为天才级别的悟性及学习能力, 有一部分要归功于我接受的九年义务教育之初中几何。如果给我圆规和绘图尺,估计我还可以尝试精益求精。
五天后午夜阵法画好, 看守岩朔端坐着闭目养神, 俘虏朱颜歪在一边睡觉。我放条瞌睡虫更加彻底的放倒天将大人, 蹲在岩朔身边,摇摇他道:“喂, 要走了。”
岩朔睁开眼, 将手摊在我头顶上揉了揉。
割破自己的手腕, 将血一点点滴进凹进地面的阵法上——这个法术看起来委实不像个正派的法术。制止想要做同样动作的岩朔。
“记得吗?还的时候是你掏的路费。”我朝他笑笑,“我改了些,不会那么危险的……再说,年轻血气旺啊。”从地上盘旋而起的风渐长,我舔舔自己因为失血而泛白的伤口,拉起岩朔的手。这次穿越,终于因为自主而不会那么狼狈了吧。
周围漆黑,巨大的吸力,再次不可避免的现出原形,力竭晕倒。
再次醒来时张开眼,我几乎想起了一百年前初临妖界,茂密的全然悄无声息的绿海……不同的是手里尚拽着一只马上就要放开的手。
我用嘴揭开自己手腕上凝住的疤痕,将流出来的血抹在尚未清醒过来的岩朔身上疤痕上,再一点点舔干净——虽然不知道原理,但是我们人间暗巷里最初的那一次,我嘴角流着的血舔到的地方,那些疤痕如今已经淡到不容易分辨了呢。
不管怎么说,冲着岩朔大人的情况来评价,我还算……是个治愈系的情人吧?
舔净岩朔身上最后一滴自己的血,我倒在他旁边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假装自己睡得正熟。假装了不久,岩朔便清醒过来。
手腕被抓起来被什么东西缠上了。窸窸窣窣是他给自己施法变出套衣服,身上一暖是他给我也来了那么一套。嘴唇上接触到什么,触感来看并不是另一个家伙的嘴唇。我忍住不颤睫毛,分辨了下——是岩朔的拇指肚啊。
呃,也许是我刚刚偷腥忘了擦嘴吧。
“谢谢你,”这次柔软的贴到嘴角的终于是唇了,“慕秦肖,就此别过……”
我躺了许久,本来打算等岩朔走得彻底了就睁开眼睛的,谁想会真睡过去。没做甚么梦,不过是醒来时周围太静,让我清楚的听见自己一下一下有条不紊的心跳声。
初醒的时候,大抵比较容易脆弱……否则实在无法解释,我那被寻常心跳声音正经冲击到了的心智。
时值深秋,躺在干爽的落叶上,暖洋洋的阳光和清爽的风……我没力气爬起来继续向前走,便打了呵欠支起胳膊枕在脑后,思量今后要怎么活。之前一百年虽然漫长,可我有要追求的东西——即便那很像是拉磨的驴子眼前支着的胡萝卜。
可是现如今……无论仇恨怨愤,还是心愿期盼,全没有了呢。
躺到斜阳夕照,我爬起来拍掉身上的落叶,决定关于未来如此深刻的命题,还是要去向足訾讨口酒来就着思考,才会比较有灵感。于是确定了下方面,慢慢朝足訾家方向踱步。
因为懈怠和疲倦,我没使什么法术,就那么踩在沙沙作响的枯黄叶子上一步步正正经经的走路。周围除了我的脚步声,便是全然的寂静。真的像极了那时常出现在我梦境里,初次被空降到这里的时刻——如果不是时节不同,我都要怀疑自己是否是修为再次三级跳,高级到有幸遭遇心魔的境界。
这次空间转换,因为大体在本人控制之内,于是其实离我与足訾的大本营并不遥远。以致我来不及伤春悲秋多久就行至树林边沿地带,透过稀疏的树杈可以看到远处山寨前空落落的空地。
还没空抒发些一别经年恍若隔世的感想,我忽然便感到了足訾骤然爆发起来应敌的妖气——以及快速向我所在方向急行而来的、八成是足訾姐姐敌人、五成是我与足訾姐姐共同敌人的,一个陌生但是强大的妖怪的气息——至于剩下那些并不怎么上数的妖怪,请恕我稍稍忽略它们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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