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从小苗长到可以收获实在不易。
发出以上感叹的时候, 我蹲在田埂上,揉着不住抹眼泪的高家小幺的脑袋劝他道:“别哭别哭,慕大哥没有生气,以后注意些别贪玩就好了。”
这孩子近日刚刚担起牧童的职务负责监管家中耕牛一头,工作时间溜号去玩游戏。
后果就是……我家田里一大片被踩踏凌乱的秧苗。
身为妖怪不必为了健康保证睡眠时间, 所以有时我会半夜跑出来。哈利波特里海格对他的万圣节南瓜做些甚么, 我也会悄悄对着自己的田地适量做一些——当然我不会没品位到去挥舞一把粉红色小雨伞。
于是它们的长势在村里面所有田地里, 虽不是顶顶尖出众,到底也算甚是喜人。
帮高小幺牵好牛,擦干净他的眼泪哄他回家。贪玩不算缺点,况且这件事并不算这孩子的错,怪只怪我的庄稼长势太好,招来了觊觎者。
不过以我的本领, 修复好这片地所花的功夫并不需要比踩踏它们多。
晚上天黑透后往村旁坟地去了一趟, 请了位有空闲的水鬼大婶帮忙看看场子,据说牛眼睛可以看到鬼, 于是下次再有贪玩丢了牛的小孩,有大婶帮忙哄一哄就成了。
可糟蹋庄稼的家伙总有些是看不到鬼的呢……
不久后高小幺再次没有看管好他的牛, 一抽一抽耸着肩膀嚎啕道:“慕大哥, 你打我一顿吧!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他每天在外面野, 已经晒得黑黝黝没什么京城小少爷的外貌。因为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喜欢的哥哥,小黑拳头不住的蹭眼睛。我暗自叹了口气, 顺应民意给他后脑勺一个爆栗道:“陪我去抓河蟹就原谅你!”
高小幺少爷没听出春天捉河蟹诡异之处, 乖乖点头答应。
捉河蟹其实和玩也不差甚么, 用竹篾编织成笼,底部留个喇叭状的进口,周围编上些倒刺,里面放上只青蛙当诱饵。
拴上绳子放进水里,然后随便打个瞌睡玩玩水,等着就好了。
高小幺没有耐心,常常过不了多一会儿就忍不住提上来瞧有没有猎物上钩。如此几次,他的爪子再往竹笼那去,我便不客气的抬手扇后脑伺候。
一下午时间,咬着草杆抓上来的都是丁点大的小家伙,回家的路上高小幺叽叽喳喳兴奋地帮我参谋要怎么吃,路过自家水稻田的时候,被我有多少算多少都倒进自己家水田里去了。
再把田埂填高些,水族高级统领搞水产养殖,没道理会失败的道理对吧?
“等秋天时请你吃,带黄的。”
纯洁的高家弟弟又惊奇又期待。
“明天再捉些养着吧,”我笑眯眯补充道,“不过要保密哦,不然没准秋天前就被人偷光了,那多可惜。”
过了几日,高家二少跛了,且身上青青紫紫,走到哪里都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边整理所遭浩劫比上两次更加惨烈的田地,边听水鬼大婶咯咯笑着讲,那位二爷不太会牵牛,为了将牛赶到田里花了吃奶的劲儿。
“我瞧着孩子满头大汗着实可怜,便帮他吆喝了句,”大婶掩面笑得很纯良羞涩,“倒霉催的孩子,偏偏这时候被田里螃蟹钳了……”
于是绊倒在地被牛拖着在我家田里大喊救命分外丢脸,我铲着田里一道人形的沟壑,默默在心里补完。大婶不愧是我家雇工——话说那恰到好处的一钳子是哪个有前途的小蟹将军做的,我决定秋天发它一块免死金牌。
官宦人家宠出来的纨绔子弟,着实是个神秘的物种。我偶尔乐呵呵琢磨着他多次蓄意利用家里的重要劳力破坏我家稻田,究竟是出于对长着一张公子哥的小白脸却不肯同他一起游手好闲的我的愤恨,还是出于对同是半路出家的庄稼汉的妒忌呢?
两者兼有可能性最大。
岩朔对我这些小动作很是不屑。他偶尔会到田边逛逛,坐在阴凉处望着我若有所思,估计是想认真参详我不思进取心无大志的深层原因。
所以,他自然也早就嗅出最近庄稼频频遭遇劫难的真正原因了。
某天岩朔远眺高二少蹒跚的背影,平淡地问:“你做事,总要如此拐弯抹角的么?”
我耸肩摊手,后来有些好奇问岩朔大人,“换岩朔做主,打算如何处置?”
“杀了,尸体吊在田边树上。”某妖魔轻描淡写道。
我汗了下,充满谢意的拥抱岩朔大人。岩朔大人误会了我纯洁的拥抱,用力回应。我们两只从田埂上滚下去,压倒一片前途无量的植物,惊得可怜的大钳稻田守护者吐着泡泡四散奔逃。
我怀着调剂平淡生活小小信念,心情愉快的继续等待高二少的新一番小动作。谁知有才华的高二爷下一招竟然犀利到直指真相。他说我家田里闹鬼,还指天发誓是水鬼。
要不是看田的大婶时常也会趴在田垛上仰着头津津有味听他镇定无比的瞎掰,我真要怀疑他就是传说中的阴阳眼。
可惜有了之前被牛拖的恶□□件,乡里乡亲其实都将事实当成笑话来听。
除了建设家园、耕作、同岩朔大人腻和,与高二少幼稚的斗智斗勇。还有一样值得一提的事,我的民间故事集,历经雕版,刷印、剪裁和装订,首印一百本终于具划时代意义的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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