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驻足,忽然觉得给足訾添了很大的麻烦。留着活着的岩朔,不禁要防着他逃跑或逆袭,大概还要防着一些来自我们这一边妖怪的觊觎。
要快点解决岩朔大人才行。这样想着,我点开足訾设下的禁制,迈入结界,却险些和里面一个正要冲出来的少年撞在一起。
那少年不料门口有人,惊得差点摔了手中东西。我手轻轻一托,将他捧着的托盘接来手中,低头打量,原来是只修为不错的鲤鱼精。
小鱼精一见是撞了我,立即吓得哆嗦,一个劲儿缩着肩膀哆嗦道,“慕……慕大人……”
瞧瞧,这就是足訾要我秒杀相柳立威的后遗症。想我慕秦肖从前,气质温和无害,不故意吓人的话,哪个小朋友会怕我呢?
不过坏印象既然已经造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扭转的,故而我也不去再吓唬小鱼精,只是望望手中托盘里没动过的饭菜,疑惑道,“岩朔不肯吃东西吗?”
小鱼精哆哆嗦嗦应道:“是……大人赎罪!”
妖怪不会吃东西也不会死,可是可能是因我在他府上时是被好吃好喝喂着的,本着礼尚往来的道义,足訾确实也没在饮食上亏待岩朔,托盘里的食物都是好东西。
我想不明白岩朔大人怎么想。
士可杀不可辱?
这里又不讲究这个……为何我总是遇见异类?
小鱼精抬眼观察了一下我,又补充了一句,“那只金蛟也不让别人帮他治伤上药……”
我将托盘递还与他,极力和蔼道,“没事,你先去吧。”
小孩儿如蒙大赦,眼圈立刻激动得红了,接过托盘九十度鞠躬后,一溜烟便不见踪影,脚上功夫着实不错。
推开门踏入内室,我才知道刚那孩子为甚么那样容易受惊。
屋中没开窗,颇暗。岩朔大人靠床板端正坐着,神色凶狠,仿佛有两簇暗火簌簌在他眼底燃烧。就像一只困兽,盘踞在绝境里,却没有放弃给妄图捕捉他的人致命一击。
怎会是这样呢?
我有些讶然,本来以为以岩朔大人的克己,会知道在被俘时示弱以图反击,而不是像这样毫无理智的、全不自制的告诉所有人,他已经被逼到没有退路。
走上前去,袖手唤一声,“岩朔大人……”
那男人骤然抬起头来,脸色惨白唇上全无血色,如同西方传说中的血族。可是见来者是我,却轻轻扬起嘴角,“哦,慕秦肖。”
我瞧着他嘴唇上因为干燥裂开了一道血口,便到桌边倒了杯茶递与他。传说中超级不合作的囚犯岩朔大人,倒是极为干脆的接过来润了喉。
他一动手腕,便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原来足訾为了充分完全的复制我在岩朔府上受到的款待,也在这位大人手上栓了条链子。
岩朔喝了口茶,淡淡地道,“不愧是渡过一次劫的褪过一次蛇皮的蛟龙,果然经验丰富。我本以为你死定了,没想到竟然还是活了下来……慕秦肖……”
说着这个男人仰起头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说,那三九天雷再多加身两次,你是不是闭着眼睛也能扛下来?”
我不可思议将岩朔望着,岩朔也定定回望我。
“将多少同族根本没机会修来的龙珠任个低等妖怪剜了去,好似多狼狈似的从人家狗洞里逃得性命,”岩朔沙哑着嗓子低低笑了两声,“……慕秦肖,虽然我不明白你,但你倒痴情的挺特别。”
“难道哗众取宠在你看来,比较容易赢得那只鵁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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