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闹得太久太倦,这一夜我睡得很沉。次日醒来,元行还在昏昏沉睡。我的头压着他的胸膛,他的胳膊搭着我的腰。他们禽类妖怪的体温普遍偏高,抱着他睡一晚,此时我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挨着他的皮肤也是温暖的。
至于其他不挨着元行的地方,则是被阳光晒得同样暖洋洋。
这点自然真实的温暖让我些微着迷。以至于刚刚醒来时还恍惚了一下,掂量着百年的妖怪生涯会不会,只是庄周梦了一会蝴蝶南柯做了一轮太守?
不过还是很快就清醒过来。我朝窗外望望,判定晨课早已注定要被错过后,所幸保持着醒来时的姿势发呆懒床,默默听着我的呼吸和另一个呼吸重叠在一起。
元行一直睡到将近晌午,才蹙着眉进入浅眠,呼吸渐渐没有了安睡时的绵长安定。眼见难得的氛围要被打破。我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因为自己不太痛快,所以我趁着元行没醒,把腿挤进他的两腿间,缠紧。然后闭眼装睡。
被我一闹,元行更快清醒过来。我能感觉到怀里抱着的暖炉,整个不自然的僵硬起来,呼吸压得细微,至于温度嘛——当然是升高了不止一两度。
我动了动,将头枕在元虹颈项处,拿脸颊磨蹭了几,觉得自己的不痛快基本已经转移。又有些困,就再困一觉好了。
等终于爬起来吃过早饭(或者午饭?),我见元行因着失了内丹,精力不济,体力恢复得又慢,导致腰腿虚颤,况且屋子里又还遗留着一股靡乱的味道不甚清爽,便将他打点干爽了抱出院子里晒太阳。
而我则是回屋打开所有窗子撑好,再抱出被子在院子里晒。污渍固然可以用术法清除,阳光的味道却不是我等修为可以模仿的。
元行侧倚在躺椅上,眼神瞄到葡萄架要红一红,瞄到被子要红一红,瞄到我更是要红上一红。故而只能把视线放在自己眼前一小块地上,十足的有趣。
我叼着木契蹲在房顶修屋顶。并不常在这处住的缘故,这个家还有很多东西要拾掇拾掇。比如屋顶生了野草,也有些漏的地方要修葺。元行虽没抬头,但是以我眼力怎会注意不到,这边有什么动静,他的耳朵可是支起来听的。
干脆找个山洞住,这个春天除了那件事什么都不做吧,反正辟谷过后不吃东西饿不死。
九十七九十八这两个小祸害牵着手找来的时候,我正打着注定不可能付诸行动的坏主意,把元行瞄得如坐针毡。
他两只昨天尝了甜头,今天巴巴的跑来,八成惦记着要再拐我零嘴。
元行要从躺椅上起来开门,我顺水拔了屋顶没除干净的狗尾巴草,注力打他小腿承山穴。元行腿一软,又软回躺椅上去了。仓皇间抬头,瞧我的时候眼神有些微茫然无措。
“理气止痛,舒筋活络,消痔。”我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但到底还是眯起了眼角。跃下屋顶,飘到篱笆门口,让进九十七九十八。
九十八一进来就咕噜着眼珠子瞧着元行研究了半天,和我打过招呼啊,扭捏了半天竟畏惧地问:“慕大哥,你昨天罚的大哥哥什么?”
“哼哼。”我肃着脸跳回屋顶干活。
九十八皱眉,“打手板?”
九十七托腮,“不给饭?”
九十八拊掌,“打屁股!”
然后两孩子瞅着我默认一切的态度,和元行的紧张僵直,齐齐打了个寒战。杀鸡儆蜘蛛,一切都是为了教育。
“昨天你们元行哥哥已经把法术练得纯熟了。”我谦和地笑着低头望着屋下两个孩子道,“现在让慕大哥检查一下你们的进度吧。”
两只悄悄后退,撤退途中,九十八不忘扯着元行衣角,悄悄打探敌情,“大哥哥,你真的都学会了?”
我耳力好,期待地望着元行——不会也没关系,我不介意课后特殊辅导。
元行飞快地瞟了我一眼,脸即刻红得像要滴血,双手攥紧才挤出一个“是”。我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而望着九十八和九十七。这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眼神里默契的充满了对自己的担忧。
“慕大哥,你从前不打人的!”九十七尝试着申诉了一下。
我挽起袖子瞥他一眼,波澜不惊道,“你也会说‘从前’二字。”
九十七的脸立即皱成包子。
我朝他们招招手,“速速过来演练一番。”
九十七拖拖拉拉一番,忽然用一种茅塞顿开的表情指着他家弟弟说:“唉呀慕大哥!其实我只要比九十八练得好就不用挨打了是吧?”
我自然淡定点头。
九十八立马怒了,扇呼着小胳膊拍他哥哥的后背叫道:“九七哥你太过份了!九七哥你太没义气啦!”两个孩子打做一团。
我蹲在屋顶欣赏自己一手挑起的萧墙之祸。
拖延了一会儿时间,小滑头两个终于想到另一个方法。九十七掐着九十八的小肥脸唉呀一声,扭头对我说:“慕大哥,我忘了!今天是阿娘让我们来约你玩的!”
九十八松开咬着九十七胳膊的嘴,帮腔道:“唉呀对呀!明天不就是七日集了吗。阿娘说想送您套好衣裳,让您穿着去逛集呢!”
“哦,衣服好看吗?”我低下头掩去不太和蔼的笑,只让他们听到浅笑声。
九十七九十八立即松开彼此跳起来,七嘴八舌地说,“好看好看可好看了!比阿娘做过的所有新衣裳都好看!慕大哥穿上一定是顶尖的俊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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