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在离开古昌宪兵队之前,特意给李邦藩去了个电话。他在古昌是执行任务,当然,晚上陪汪清海吃饭打牌,也是任务之一。中午从第六师回来之后,朱慕云就汇报过一次,现在汪清海亲自打来电话,他自然得再次汇报。
朱慕云来古昌有两个任务,其一是配合“钉子”,顺便收拾军统分子。但杨志刚到古昌,还没有接到行动的命令。杨志没有行动,朱慕云也无需行动。其二,则是劝说第六师。
李邦藩虽然让朱慕云有借无还,其实只是一种私下的说法。就算熊东建要借调一个团,也是私下说。日军表面上,绝对不会给第六师下这样的命令。可以,为了解决黄卫军扩编之事,又不得不借兵。
最好的办法,是与第六师,还有其他伪军,达成某种默契。或者说,是某种双方都认可的交易。而朱慕云此次古昌之行,就是负责双方的洽谈。
“你只让周志坚守着电话,是极为不妥的。如果他没机会打电话呢?如果他找不到电话呢?如果电话线路突然有故障呢?”李邦藩听着朱慕云的汇报,很快就发现不妥。
“局座英明,我马上派人去守着。”朱慕云说,他还真没想到。
在他心目中,杨志的行动,与军统的行动,不会有太多关系。让杨志来古昌,纯粹是让杨志获得情报,增加钉子在政保局的重要性。
“要特别注意保护钉子的身份。”李邦藩叮嘱的说。
“是。”朱慕云忙不迭的说,今天的事,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与汪清海的谈话,记得不要承诺,也不要把我们的底牌,一下子交了出去。”李邦藩提醒着说,他让朱慕云去试探汪清海的口气,说不定汪清海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朱慕云经验不足,考虑问题不全面,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让朱慕云与第六师沟通,也是想通过朱慕云的私人关系,劝说汪清海作出让步。日本人直接下令,是到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但这个办法,更多的只是一种手段,未必会执行。
“请局座放心,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朱慕云坚定的说。
其实,朱慕云觉得,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给黄卫军扩编,那就是忠义救国军。既然古星区的任务,是保护熊东建,而非制裁他。熊东建的军统身份就不言而喻,甚至,熊东建的这层身份,日本人也是心知肚明的。
黄卫军是重庆与日军非正式合作的产物,日军应该默许,黄卫军有国军,甚至是军统人员的存在。这也能解释,为何熊东建吃了败仗,依然能得到美座聡太的称赞,熊东建受了伤,参谋长死了,依然可以扩编的原因。
朱慕云再次到军需处的时候,所受的待遇与上午又不一样。汪清海显得很热情,特意到门口迎接。以前他对朱慕云热情,是因为朱慕云能给他带来丰厚的利润。今天他的热情,是因为朱慕云能给他带来日本人的情报。
“汪师长,太客气了,慕云岂敢让师座出迎。”朱慕云惭愧的说。
“你来我六师,就是客。我是主人,出来迎接客人,是应该的嘛。”汪清海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他的军衔可是中将,而朱慕云在政保局的身份,只是一校官罢了。
“我现在是半个六师的人了,怎么还算是客呢。”朱慕云谦逊的说。
“既然你当自己是半个六师的人,那我就不客气了,请。”汪清海大笑着说,不管朱慕云的真实想法,他能表这样的态,自己还是很高兴的。
“师座请。”朱慕云恭敬的说。
中国的很多事情,在办公室不好谈,在会议室也不好谈,关起门来就好谈了,到了酒桌上,就更好谈了。
几杯酒下肚,酒桌的气氛就热闹起来了。汪清海只带了林君阳和时栋梁,而朱慕云孤身一人。他们四人原本就是牌友,又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汪清海有意套朱慕云的情报,而朱慕云更有心将信息透露给他们。所以,酒桌的气氛非常的融洽,欢声笑语不断。
“在古星慕云公务繁忙,到了古昌,反而能尽兴,看来,以后要经常来古昌才行。”汪清海微笑着说。
“只要师座相邀,无论多忙都会马不停蹄的赶来。”朱慕云谦逊的说。
“可惜,以后这样的机会,怕是不多了。”林君阳叹息着说。
“那怎么会呢。”朱慕云“诧异”的说。
“慕云,你又不是不知道,熊东建一直想打六师的主意呢。”时栋梁也叹了口气,说。
“师座,林兄、时兄,其实此事未必就是坏事。”朱慕云抿了口酒,放下酒杯后,神秘一笑,轻声说。
“慕云有何高见?”汪清海眼睛一亮,亲自给朱慕云倒一杯酒,问。
“下午,我向局座汇报的时候,顺便问起了熊东建的事。其实,美座聡太将军,并没有答应从六师调一一八团给黄卫军。”朱慕云缓缓的说。
“我就说嘛,日本人不可能过河拆桥。”林君阳一拍桌子,大声说。
“但无风不起浪,上次六师调了一个排给黄卫军,此次黄卫军扩编,必然得再调人过去。一个团不可能,一个营,还是有可能的。”朱慕云说。
朱慕云话,让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一个营也有三个连啊,好几百人呢。黄卫军总共才多少人?岂不是一小半是从六师调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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