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车马行虽然业务很广,但最赚钱的业务,还是货运。特别是往河西的货,只要过了九头山,运费是其他方向的三倍。古星所有的车马行,只有百里车马行,可以畅通无阻。
这年头,掌握着运货的渠道,那就是握着财路。百里车马行因为与九头山的特别关照,财源滚滚。而九头山的大当家换人后,守道的土匪,就没有之前那么讲规矩的。
最近,百里车马行为了“借道”,付出的代价一次比一次大。现在,要是比较贵重的货物,三公子都不想接了。
可是,为了百里车马行的信誉,他又不能把生意推出去。三公子整天担心,生怕要承揽贵重货物。现在世道很乱,商人宁愿多花点运费,也要全保。所谓全保,在货物没到目的地之前,一切损失都由车马行负责。
“九头山换了大当家,跟你运货有什么关系?”朱慕云诧异的说,从严格意义来说,杨世英还不算是真正的土匪。
朱慕云也相信,杨世英不会纵容九头山的人,再干打家劫舍之事。这段时间,应该是九头山最平静的时期才对。
“关系可大了,九头山的人,现在越来越不讲规矩。以前每个月的定时孝敬,人家已经看不上了。只要送货过九头山,就得另外交钱。如果只是交钱还好,我就担心,哪天他们突然动手。”三公子担忧的说,信誉是商人的生命。
只要是百里车马行承运的货物,一旦出了意外,都是要照价赔偿的。如果碰到贵重的货物,百里车马行一次就会赔个精光。现在,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九头山的人突然翻脸。就算朱慕云不找他,三公子也想找个机会,跟朱慕云说起此事呢。
百里车马行虽然是三公子一手创办的,可本钱是朱慕云给的。他对自己的定位,一向都是掌柜。百里车马行真正的东家,以前是朱慕云,现在也是朱慕云,以后也是朱慕云。
如果百里车马行在他手里出了事,他如何对得起朱慕云?就算朱慕云不怪罪他,恐怕他也会内疚一辈子。
“没事,一切有我,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就是。”朱慕云微笑着说。他跟杨世英是什么关系?况且,还有袁旺财和罗泉呢?
“真的?”三公子惊讶的说,他只知道九头山的大当家换了人,并不知道换的就是杨世英。从九头山的人,最近的表现来看,这个新来的大当家,恐怕是来者不善。
“我能骗你?”朱慕云说。他都不用特意给杨世英打招呼,只要让他知道,百里车马行跟自己的关系,以后百里车马行的货,还用得着担心么?
“我就知道云哥手眼通天。”三公子由衷的说。在朱慕云这里,好像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你回去帮我查个人,昨天宪兵分队有个叫西田仓的日本宪兵,离开之后就一直没回来,我担心他出了意外。”朱慕云说。
“谁敢跟日本人过不去?”三公子笑着说。
但他的笑容,突然僵硬在脸上。在古星,还真有人敢跟日本人作对。这些人都是英雄好汉,落单的日本兵碰到他们,凶多吉少。这种事,以前时有发生。比如野山,就是遇到抗日义士,惨死街头。
“这是个新兵,你去查查吧,有消息再通知我。”朱慕云说。他并没意识到,西田仓会与“猴子”扯上关系。想要找到西田仓,纯粹就是朱慕云对他的关心。
在内心,朱慕云痛恨一切日军侵略者。可是,他现在的位子,又不得不让他与日本人亲近。朱慕云也发现,在日军内部,有些人是厌战,甚至是反战的。这些人,是他的团结对象。比如说大泽谷次郎,已经成为了一名坚强的反战斗士。
“行,我现在就去问问,最多半个小时就有信。”三公子说,只要是朱慕云的事情,他自然是当成头等大事。整个百里车马行都是朱慕云的,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好吧。”朱慕云原本想跟孙明华再见一面,问问他调查机场杂货店的事。在孙明华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前,他暂时不会行动。
宪佐班的活动范围,主要是在法租界。古星机场离法租界十几公里,如果没车的话,去一趟非常不方便。而且,真要监视杂货店也会让他很为难。如果杂货店没有问题,倒也罢了。可杂货店真有问题,他就得把事情压下来。
没到半个小时,三公子就回来了。像宪兵分队、镇南五金厂、车站、码头、渡口、饭店、舞厅这些人流量大的地方,都有百里车马行的黄包车。特别是宪兵分队和镇南五金厂,因为有朱慕云的交待,对里面进出的人员,车夫都会特别注意。
昨天西田仓是坐黄包车离开的,但他并没在法租界逗留,而是出了法租界。因为法租界的黄包车只能在法特组经营,西田仓出了法租界后的去向,三公子还在打听。
“云哥,你给我一点时间,肯定能找到他。”三公子说。只要找到,当时西田仓是坐谁的黄包车走的,不就可以知道西田仓的落脚点么。
“没事,我不急。”朱慕云说,怪不得周志坚找不到人,原来西田仓根本就没在法租界。
朱慕云在茶楼借了电话,与孙明华通了话,他今天已经去了两趟镇南五金厂,再去的话,自己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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