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济南路的车上,朱慕云问起了玉兰一案。对阳金曲的调查,并没有进展。冯梓缘认为,阳金曲不具有杀害玉兰的作案动机。但是,冯梓缘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阳金曲偶尔会向武尚天汇报工作。
“他们都是上海特工总部派来的,私底下多接触,也属正常。”朱慕云不以为意的说。
“处座,他们如果勾结在一起,对咱们可不利。”冯梓缘提醒着说,正是因为武尚天和阳金曲,都属于特工总部派,所以朱慕云才应该更加警惕。朱慕云和张百朋、郑思远,都是属于“本土派”,怎么能让特工总部这些外人派,团结在一起呢。
“就算他们真的勾结,有局座在,还怕他们?”朱慕云冷笑着说。
冯梓缘无声的叹了口气,朱慕云只知道一味抱着李邦藩的大腿。殊不知,一味的愚忠,相当于在一棵树上吊死。朱慕云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之人,怎么会看不透这一点呢?
朱慕云用余光,瞥见了冯梓缘无奈的神情,他心里笑了笑,冯梓缘并不知道李邦藩的真正身份。否则的话,就不会这样的想法了。
朱慕云与冯梓缘,先开车去了古沙街。将车子停在了电影院后面,再步出来,转坐黄包车,去了济南路杂货铺的后门。冯梓缘提前打了电话,在后门敲了一重二轻后,很快就有人打开了门。见到他们,躬身请他们进去了。
杂货铺的隔壁,就是军统的情报站:宋记茶馆。而对面,是政保局情报处设立的观察点:实惠饭馆。如果朱慕云从前门进入杂货铺,很容易被人发觉。要不是事情紧急,杂货铺,朱慕云都不应该来的。
前面的诸峰,得知朱慕云到了后,马上抽空到了后院,汇报胡瑞的情况。朱慕云在经济处,调借过诸峰两次,这个小伙子,表现还是不错的。在一科帮朱慕云的忙,无论是业务水平,还是与人交际,都还不错。
“诸峰,胡瑞出来了没有?”冯梓缘问。他接到诸峰的电话,是在半个小时之前,论时间的话,现在胡瑞已经进去,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了。
“暂时还没有。”诸峰看了一眼朱慕云,恭敬的说。
“派人进去看了吗?”朱慕云问。早知道的话,应该在实惠饭馆的后门,也设一个点。政保局抓人,经常被人从后门溜走,如果是朱慕云带队,这样的现场,绝对不会发生。
“情报处都认识我们的人,不让我们进。”诸峰委屈的说。情报处是天子近臣,在政保局中,总觉得高人一等。见到二处的人,鼻孔朝天,眼睛更是长到了额头上。
“他们怎么能这样干呢?”冯梓缘生气的说,自从胡瑞有异样后,他就第一时间向邓湘涛汇报。但是,邓湘涛只说了一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冯梓缘曾经也是潜伏组的组长,资历不比邓湘涛低。只是因为机缘巧合,才被政保局抓捕。后来,迫不得已,委身政保局。可是,他很快就表明心迹,依然替党国效力。但是,邓湘涛如日中天,从代理站长,到现在的区长,而他,依然只是一名潜伏情报员。
除了因为机缘巧合,时势造英雄外,冯梓缘觉得,更因为邓湘涛,在日伪机关,有几个潜伏得很深的情报员。当然,冯梓缘也算其中之一。但他清楚,自己的重要性,在邓湘涛眼里,不值一提。
他还在潜伏金组当组长的时候,就听总部的人,说起过一句。邓湘涛之所以在古星,屡立功勋,是因为手里掌握着一名重要的情报员。当然,这样的话,他是不敢问邓湘涛的。否则,他很担心,自己将成为胡瑞第二。
冯梓缘现在的级别,虽然较邓湘涛低,但不代表,能力就低。冯梓缘知道,烈日计划之所以流产,胡瑞要负最大的责任。只是,刺杀唐炳炎,胡瑞又居首功。不管重庆如何奖赏,邓湘涛对胡瑞,恐怕没有好脸色。
因为,肆意妄为的胡瑞,夺走了原本属于邓湘涛的天大功劳。如果烈日计划成功,不但能震慑整个古星的汉奸,更能让邓湘涛,在历史上留名。这样的机会,被胡瑞硬生生的破坏了,他岂不饶过胡瑞?
“走,咱们去实惠饭馆。”朱慕云突然说。他就不算了,自己这个二处处长,情报处还敢阻挡?
“处座,不妥。”冯梓缘马上拦住了朱慕云,这个时候可不能意气用事。
如果朱慕云出现在实惠饭馆,情报处倒是不敢拦他。但是,宋记茶馆的人,也有认识朱慕云的。一旦朱慕云在这里露了面,这个苦心经营的情报站,就要毁在朱慕云手里了。
要知道,政保局的主要人员,军统早就掌握了资料。朱慕云作为经济处兼二处处长,军统认识他的人不少。一旦朱慕云露了面,极有可能被军统发觉。
虽然冯梓缘是军统的人,但他也不希望宋记茶馆,就这样“寿终正寝”。宋鹏的作用,才刚刚开始发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有什么不妥的?”朱慕云生气的说,他当然知道不妥,但是,告诉属下,自己的无能,也是朱慕云的日常工作之一。
“您可是在军统名单上挂了号的,如果贸然出去,被人认出来,那就不好了。”冯梓缘劝道,朱慕云还真是个草包。这种时候,能胡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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