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景闻言,微微皱眉。
一人之医,难以天下,这一点,他不是不曾想过,他也想过入仕途,奈何仕途艰险,哪怕做到太守,执掌一方,依旧无法伸张自己的理想。
他想要发展医家。
可当今时代,乃是儒家天下,医家,太过于微不足道了,即使是走到了巅峰,可能得青史留名之人,又有几个。
有时候,一个县令随便一道政令下来,救的人和害的人,都比一个顶级医者多数百倍。
这就是地位的作用力。
他本就有些心灰意冷了,我救不了天下人,但是我最起码能救得了眼前人,抱着这念头,他辞掉了仕途,专心研究医道。
牧景这连句话,多少会引起他一些心动。
但是并不足以改变他的决定。
“医者虽不如士人,可吾认为,天下当得有医家的存在!”张仲景正色的对着牧景,沉声的说道:“医者,生死之大事,总归需要有人去做,某愿意立心再次,请恕不能为明侯效命!”
“很好!”
牧景看到他再次的拒绝,并没有任何的升起,微笑的说道:“你的决心,让我很满意,也让我更加认为,你应该出仕,而不应该埋头苦研!”
“为什么?”张仲景看着牧景的眼神灼灼,有些不解。
“医家需要发展,毋庸置疑,但是你一人之发展,与天下之发展,却大为不同!”牧景侃侃而谈,他就不相信,还说不服一个张仲景:“一人之力,穷尽有时,可你若能为天下医者立一个榜样,让天下对有志向的人去追求医道去大有帮助,我愿在府下立一司,名为岐黄司,秩俸千石,我更愿意在明侯府管辖的领地之下,没一座县城,立一个医疗所!”
他对着张仲景在画一张大饼:“医者不该默默无闻,谁言唯儒家学者方能出仕途,吾就不相信此之规也,吾愿意成为这个打破规定的人,让医家,进入仕途之中!”
“明侯此言当真!”
张仲景倒吸一口冷气,他感觉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牧景这个少年雄主的魄力。
让医者入仕,这是挑衅天下读书人。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牧景道:“吾与先生同志,不愿天下人为病痛之折磨,医道,必须要发展,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无名利这吸引,谁能如先生般十年一如一日的执着,医道若要发展下去,那就需要以名利为引,虽俗,却实在,不是吗!”
“可即使如此,明侯也未必需要我,天下医者,明侯夫人已位列三甲!”张仲景道。
“可夫人不能出仕!”
牧景轻声的道:“非吾不能,乃天下人不允,事有轻急缓慢,为医者发展之路,此人必须与某并无关系,方能全力支持,今有先生良才璞玉,愿投吾明侯府,其不是为天下医者做个榜样乎!”
“明侯过誉了!”
张仲景有些心动,又有所牵绊,所以变得有些犹豫不绝。
“此事不急!”
牧景对着张仲景说道:“先生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番,在给我答案也不妨,我明侯府大门始终为先生敞开,可有些事情,晚做不如早点做,医家已经没落将近前年,还请先生早做决定!”
“多谢明侯体谅!”
张仲景拱手:“三日之内,我必给明侯一个答复!”
“先生喝茶!”牧景笑眯眯的说道。
“明侯建医学府,本就触及儒家之道,如若再建立医司,就不怕为天下儒家之唾弃,据我所知,如今明侯虽为一方诸侯,然有实力却没名分,即使坐拥益州,尚且需要刘璋刘使君为遮掩,若是再不得天下读书人之支持,恐怕大业难成!”
张仲景跪坐下来,抿了一口清茶,这茶汤虽然先喝起来有些苦涩,但是细细品味下来,就能感觉出甘醇的味道,他很喜欢,只是很少遇到,在这个时代,茶也是稀有品。
“其实我也怕儒家的人!”
牧景道:“但是不能因为怕,而明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须做而不去做,我本一介反贼,年幼从父行军,见识了太多的生死,本该麻木的,然却逃不开这灵魂的枷锁,看到有些人,本不应该死了,却死了,心中不好过,战争无法避免,可病痛本有解法,奈何无医,如果能为天下人谋一点实实在在的利益,就算硬着头皮,也只能做下去,至于大业……”
他笑了笑:“何为大业,坐天下,还是称王封帝,在我看来,大业无非就是能让自己所在意的人,安安乐乐的过日子而已,不能主次不分,我若是为了所谓的天下,而弃万民之生死,如此大业,要之不要,亦无妨!”
“明侯性子洒脱,机颇为佩服!”
张仲景听过不少明侯之传言,十有八九都是不好的,先入为主的印象,这是一个狡诈凶狠,城府如深渊,手段霹雳,冷酷无情的一个诸侯。
然今日之所言所闻所见所感,终让他对这个雄霸西南的少年雄主,颇有不一样的感觉。
“明侯乃南阳人,即使出身为贼,可行事方正,两代为南阳谋福利,当为南阳百姓之拥戴,无数南阳百姓,如今依旧心心念念,为何当初明侯入了南阳,又要失信南阳?”
张仲景突然问。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牧景当初审时度势,而选择退出南乡,舍弃南阳半壁江山,所带来的一股怨言,不是他一个人再问,而是无数的南阳人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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