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宣布要然贾政去金陵祖宅后, 荣国府下人心里虽然震惊, 却都等着看贾代善后悔的时候——荣国府上下谁不知道贾政是贾代善贾母的心头肉, 这会儿贾政要去金陵, 不说旁人,贾母能受得住?还不哭天抢地跟贾代善闹?贾代善后会改变主意, 不过是时间早短的问题罢了。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可结果却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贾政在启程前两天突然染上风寒, 咳嗽无力, 请了李大夫来看, 说是要好好休养,下人去回禀了贾代善,谁知贾代善非但没有关心问候贾政的身体,反而大怒,冲进贾政的院子里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当天晚上,贾政猛然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昏迷不醒了。
贾母在贾政床前哭了好半会儿,跑去跟贾代善理论, 贾代善却依旧没有改变主意,脸色越发不好,直吼着贾政去金陵是去定了, 再不能改的, 不要说如今只是发烧风寒, 就是他今儿濒死垂危了, 该走还是要走!
这狠话撂下来传进下人们耳中,都不敢置信,议论纷纷着:“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以前差这么多?”要搁以前,贾政生病难受,贾代善什么不顺着他,怎么会跟现在这样,对贾政这般狠心?
“这里面没什么事吧?”下人们猜测着。
贾母很快就从心腹口中得知了这件事,不敢怠慢,立刻便去了贾代善处赔礼道歉,软下身段说了好些话,才叫贾代善稍稍平复了怒气,答应再留贾政三天:“三天他的少爷该退了,东西也该收拾好了。”声音一厉,阴森道,“这是我给他的最后的机会了,我警告你,不要再陪着他跟我玩花样,真惹恼了我,前面的协议也一并取消,我只领着他去祠堂给祖宗谢罪!”贾母刷的白了脸,贾代善只冷笑道,“你要不信,只管来试试,看我到底敢不敢!”
贾母噤若寒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低下了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劝老二的。”
贾政这次走了一步烂棋,贾代善如今对他正是怀疑愤怒的时候,偏他还拿自己的身体来说事儿,这落在贾代善眼里,无疑就是威胁他!叫他如何能忍?!贾代善忍不住都怀疑,是不是以前他对贾政太好了,才纵得贾政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以为自己生个小病,就能拿捏住他了?“时间一到,就是爬,他也给我爬到金陵去!”贾代善警告得看着贾母,“别再叫我说第二遍!”
那冰寒的眼神,看得贾母一个哆嗦,所有的小心思,瞬时一扫而空。
第二天,贾政喝了药退了烧,乖乖收拾起了行囊。王氏领着贾珠,泪水只差没淹了荣国府去。
对此,张氏真是说不出的快意,私下和苏妈妈金妈妈等人说起时,大感痛快:“该!自作孽、不可活,现在知道哭了,以前干什么去了?如今这一切啊,都是她自找的!”这些日子,贾代善对张氏很客气,很礼遇信任,可张氏却并不怎么感激,要不是自己和贾瑚在里面使力,找出了‘元凶’,今儿她的下场,可不定是寂静无声地去金陵老宅呆着了,家庙、病逝,还得拖累两个孩子,一想到这种可能,张氏就觉得贾代善那关心慈爱的长辈脸孔怎么看怎么恶心,只恨王氏今儿怎么就还有力气哭,合该她连哭都哭不出来才对!“说来老爷也是够偏心的,做出这样的事,老爷还帮着隐瞒,把这事压下了,哼,这要是我们大爷,不定被作践成什么样了。”
“谁说不是呢。”金妈妈忠心张氏,如今张氏跟贾赦相敬如宾,她自也为贾赦抱不平,“当初咱们大爷虽说没大作为,可从不犯大错,不过是小毛病而已,可就这老爷都看不过眼,处处呵斥责骂,现在二爷犯了那么大错,老爷还帮着遮掩,这心偏的,可真是没边了。”
苏妈妈怕张氏心里再憋着火,忙瞪了金妈妈一眼:“你说这些做什么?老爷虽说偏颇了些,到底是处置二爷了不是?有了这个开端,以后你还怕老爷不再惩处二爷?有一就有二,只要老爷知道二爷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的好儿子,就已经很好了。”
这话说得有理,只要贾政在贾代善眼中失去了完美的形象,以后大房做事,就可以轻松许多了。张氏想到这里,总算不觉得那么憋屈了。苏妈妈接着又笑道,“我这还有件事要跟奶奶说得,您知道如今敏姑奶奶过得如何吗?”
张氏当即皱起了眉,不忿道:“说她干什么?没得叫人堵心。这姑奶奶,可真真是姑奶奶,在家的时候就会给我添堵找麻烦,出嫁了也不安生,好容易倒了霉还尽连累我。不是说皇上派了御医去给她看诊了?亏得她现在还在小月不能动,否则再来府里走一遭炫耀,我看着都能憋屈死!”
苏妈妈笑道:“要这样,我能说出来给奶奶添堵?”这话什么意思?张氏苏妈妈疑惑地看着她,苏妈妈幸灾乐祸地笑道,“咱们这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敏姑奶奶,这次可真是栽了。”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笑道,“林老夫人这次是动了真火了,这不前些日子才给林姑爷开脸了两个丫头做姨娘吗?这回可就更厉害了,在外头聘了个良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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