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站在门外, 小心听着屋内的情况, 只听里面贾代善暴跳如雷, 愤怒地直让人都担心他会生吞了贾赦去:“不肖子, 我这都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今生摊上你这么个不肖的东西?瞧瞧你干的好事!我还说这些日子你老实安分不少,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声音蓦然拔高了, 大声喝骂道, “威逼母婢, 你这逆子, 你是成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啪的又是一阵瓷器落地的脆响,贾代善大口粗喘着气的声音在一片静谧里,便是在门外,也听得一清二楚。
贾瑚捏紧了拳头,眼神冰冷下来。威逼母婢?难道说,贾赦在贾母这边,对诗蕾用强了?贾赦迟迟没有开口反驳,那边疑似诗蕾的女人的不间断的啜泣声叫贾瑚更是心头烦躁地慌。偏这么大的动静,屋外竟还是安静一片, 半个下人都没有过来。贾瑚可是深切了解荣国府这些下人的,最是喜欢嚼舌根聊是非,要是在这附近, 听到动静, 能不过来凑凑热闹?如今这般静谧, 可见怕有人早早就把他们给打发走了。
贾母~
贾瑚咬咬牙, 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竟然忘了,此时所处世界,早就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了。当家主母不一定就会把家族放在第一位,偏心幼子,很肯能会让主持中馈的主母做出不理智的事来,包括,设陷阱给她的长子。
倒是还要感谢她没把事情往大里闹,否则,要人尽皆知贾赦闹出威逼母婢的事,贾赦以后也别想着袭爵了。当然,也不排除贾母顾虑事情闹大,伤了荣国府的面子,贾赦怒而之下调查,会扯出背后真相来,所以干脆不大不小闹一场,在贾赦承受范围内,又能成功打消这段时间贾代善好不容易对贾赦有的一点好感……
贾瑚眼神一凌,算盘打得这么精,可也要问问,他答不答应。敢算计他……
贾代善那边喝骂一阵,贾赦只低头不敢吭声,唯唯诺诺的模样,看得他越发憋气,想他贾代善一生,不论年轻时战场杀敌,还是后来混迹于朝堂,不说多英雄过人谋略超群,可也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这辈子对得起祖宗,没给祖上丢人。可瞧瞧他现在生的这个儿子,做错了事,连给自己辩解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低着头,这般窝囊,怎么会是他贾代善生出来的?
气到了极致,贾代善反而冷静了下来,因愤怒而扭曲变形了脸蓦然平复,看着贾赦,他冷哼一声,叫过翰墨:“去,给我拿家法过来!”
家法!所有人心头突地一跳,贾赦惊慌地抬起头:“父亲……”
翰墨瞧眼贾代善,见他并没有改变心意,忐忑着,还是下去了。
贾赦越发着了慌,这会儿再不敢沉默了,跪着直哀求道:“父亲,儿子不敢了,儿子以后再不敢了。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原本只是想来看看的,根本没打算做什么。可后来,后来……儿子真的是一时糊涂,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儿子不是成心的。儿子便是再荒唐,也不至于做出这种威逼下人的事啊,她不过母亲身边一个丫头,儿子喜欢,跟母亲求就是了,何至于用这般的手段啊~~”
他一番话说完,贾代善还没有什么反应,那边诗蕾却忽然尖叫着大喊起来:“大爷是主子,我是下人不错,可爷也不能这么冤枉我~~我余诗蕾就算是个下人,那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太太垂帘,留我在身边伺候,我便战战兢兢伺候着。我也是好人家出来的,也跟着父母学过些字,懂得些道理。先头爷几次三番借故来找我,我都没敢去,找借口推了,爷送东西过来,我也没要,因为我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我没求着攀龙附凤。我跟大爷说过这点的,是你不听,还一直一直来找我。今早上我本来好好在耳房里做针线,是大爷突然进来抱……如今大爷你还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我余诗蕾便是再卑微,这样伤风败德的事,却是再不敢认的。”
贾赦瞄眼贾代善阴沉如水的脸,讷讷:“我、我也没说你什么啊……”
诗蕾却是刚烈,冷笑道:“不是大爷仗着力气欺负我,难道还是我勾引的爷吗?我好好清白一个女儿,还有什么活路?倒不如今日就死了得好!”蓦然站起身,直直冲着那厅里的梁柱狠狠撞了过去……
贾赦吓了一跳,忙去拉她,诗蕾还要挣扎,哭着喊着让贾赦放开她:“我不过一卑微人,如今名声尽毁,你就让我去死好了。”把贾赦弄得,心里直酸涩地紧。
贾赦是真喜欢诗蕾这丫头,人漂亮手巧不说,这性子,却更是难得的知礼懂事,不比那些一见主子就心思浮动的丫头,诗蕾却是坚定地紧,不管他找她几次,她都是生疏客套,保持着距离,只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嫁个平头百姓做正妻,连他送她金贵的首饰钗环,她也统统不要退了回来。她越是这样,贾赦心里就越痒得慌,越是想要得到她。今天,他本来真就是想来看看诗蕾的,可是后来见着贾母歪在那里休息,伺候的下人也都各自去做事了,闷热的天气,厅里走廊里房间里,都是安静一片,诗蕾静静坐在耳房榻上细细坐着针线的模样,又温柔又美丽,贾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觉得燥热的慌,然后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就给扑了过去。诗蕾挣扎他也没当回事,就跟脑子进了水糊涂了一般,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满脑子就只剩下了一个诗蕾——直到,贾代善听到动静过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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