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眸光一闪,沉痛道:“太太不必如此大怒,这与下人无关,却是珠儿自己不懂事,才有的这遭病,很不必罚下人。”看向了卧床方向,恨道,“全不知自己一人,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如今还让太太这般伤心,也是他如今病着,否则,我也绕不过他!”
贾母可不爱听这话:“你如今倒是长本事了,珠儿才多大,能犯什么错事?叫你把他看得跟仇人一样?你还绕不过他?你小时候病了多少回,哪次不是让我急得差点恨不得代你受了这份罪,你怎么就不说饶不了你自己?!”直把贾政训的满脸羞愧,贾母才又问道,“你说珠哥儿是自己不懂事才病得?这又是怎么回事?”
贾政有些尴尬,很不知道该怎么说,贾代善瞧见,便叹息了一声,说道:“珠哥儿最近功课不大好,我这心里焦急,便要求严苛了些……珠哥儿为了完成功课,昨儿晚上一直看书写字到了子时,晚上怕是又没睡好,起来便发起热来了……”贾代善心里也是懊恼地不行,他也是面上挂不住,难以接受大儿子教出来的贾瑚竟比自己手把手教导的贾珠更能干些,他虽然喜欢贾瑚,可这些年对贾珠的好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少下去的,正是对贾珠还抱以厚望,贾代善对他的要求就更加严格,给贾珠布置的功课,隐隐就向了贾瑚看齐,却是忽略了贾瑚与贾珠之间的不同,更高看了贾珠的接受能力。早上贾珠在课上差点栽倒,可是把贾代善骇住了,后悔不迭,早知道会这样,哪怕贾珠功课实在赶不上贾瑚,他也绝不会这样逼他的,要是贾珠有个什么……贾代善心里难受的厉害,长长地叹息着,想到动了胎气的二儿媳妇,更是愧疚得紧。
贾母听过贾代善的这一番解释,嘴唇紧紧抿了起来,心头烦躁地差点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冲着贾代善质问:功课功课,珠哥儿便是功课不如瑚哥儿,那又怎么样?当初你不也说他的天赋在孩子里也是难得的了?又是那样懂事孝顺的性子,便是如今略略逊了瑚哥儿一筹也是应该的不是?这中间,可差着大半年的岁数呢,值得你这般逼着他?
总算她还有些理智在,还记得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都有什么人在,硬生生忍下了这不理智的冲动,只是心里含怒,面上少不得带出来,看也不看贾代善,拉着站在一边的贾政:“孩子心里挂记着上进,这已经是难得了,你啊,合该欣慰珠哥儿这般懂事才是~~”
贾政脸上心疼之色一闪而过,看眼贾代善,又看一眼贾赦贾瑚,苦笑道:“母亲说的是,只是儿子实在是见不得他这般逞强,明明就做不到,偏要还学瑚哥儿,每一个大字都要精益求精,稍差些都不要,背书也是吹毛求疵,不能有一点磕绊……要不是他这般折腾,也不会就这般轻易病了。”
贾母一怔,直觉瞧了一眼贾瑚,大抵是这些日子读得书多了,身上越发内敛沉稳,斯文俊俏,肌肤雪白,修眉红唇,站在那里,稍稍一瞧,便觉眼前一亮,大抵菩萨身边的金童也就是这般的模样了。再回头一看贾政,虽然板着脸说着狠话,可是往常丰腴的脸颊已经凹了进去,脸色微微发黄,时不时瞄向卧室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压抑着的担心……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众人才拧眉回头看到底是谁在这当口还敢这般没规矩,就见王氏红着眼睛抱着肚子着急地进了来,看在屋里众人都在,不过晃了会儿神,就哭着问道:“珠哥儿怎么样了?大夫可说要不要紧?”又哀求贾代善贾母,“不然,老爷太太下帖子请王太医过来看看吧,珠哥儿就是媳妇的命,他现在病了,媳妇这心里……”
贾代善有些犹豫,如今的李大夫是他重金请来供奉在府里的,自进府后还没怎么正经给主子看诊过,这才第一次,就又请太医过来,倒像是不信任他的医术似地。
贾政眼尖地瞧见了贾代善的迟疑,忙喝道:“你动了胎气,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休息,出来捣什么乱?珠哥儿是老爷太太的亲孙子,还能害了他?既然能让李大夫看诊,自然是信任他的医术的,你这班急巴巴的请王太医,像什么样?!”
贾母却瞪了他一眼:“你对你媳妇嚷嚷什么?她不还是担心珠哥儿?且我也这么觉得,到底是民间大夫……”
贾母这厢还没说完,那边有丫头喊道:“李大夫来了。”贾母便把没说完的“民间大夫,谁知道医术好不好,还是请王太医过来我更放心些。”给咽了下去,等着大夫进来,她和王氏急忙赶了上去,着急问道:“怎么样?李大夫,珠哥儿怎么样?可是发热的厉害?不会伤着身子,留下什么病症吧?”
李大夫忙安抚两人冷静些,道:“哥儿这是这些日子累到了,身子骨受不住,虚弱了,日积月累的,加之昨日受了风,又没休息好,这才一并发作了出来。要说这也是好事,此次查出来了,便好好养养,风寒也不很严重,看着发热吓人的厉害,但喝两服药也就没事了,很快就能痊愈的。可比再拖下去没人发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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