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府,仪厅。
贾琮面色淡然的坐在客位,并未饮茶。
旁边一老卒静静的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他身上,似在思量。
未几,独臂古锋猩红的双眼,煞气腾腾的赶来,看着贾琮的眼神不善,咬牙道:“王爷说了,他从不欠人情。王爷喜爱你写的那劳什子诗词,常常诵背,连我听着都难受。所以那四个亲卫就送给你了,让你好生待小叶清,不然非要砸烂你的屁股不可!不要你脑袋,是怕小叶清同我闹!还不快滚!”
贾琮目光漠然的看了古锋一眼后,转身离去。
背后,古锋犹在骂骂咧咧道:“小九儿也不知怎么就看上这样的货,瘦的跟鸡仔儿似得!经不起俺一拳,会写劳什子诗词有个锤子用,呸!”
……
自武王府出,贾琮面色微微阴沉,汇合了门外亲兵后,便径自往龙首原下长安城方向行去。
这一出出大戏,着实让他心中梗塞。
武王府将所有因果都堆在了叶清身上,连那个银军都送给了叶清带了出去,将宫里大部分力量也都吸引了出去。
还谈什么不爱欠人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半分不差。
……
“驾!”
“驾驾!”
自龙首原南下,往长安城南门光化门而去,打马最快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
就算慢一些,也用不了一个时辰。
此时不过二月上旬,龙首原上尚未有太多绿意,多是经历了一个秋冬的枯草。
自山麓而下,一条曲径并不宽绰。
千年之前宽大的御道,早已被埋进了青史的灰烬中。
好在此路上鲜有人来往,因此无需控速。
贾琮骑乘于战马上,心中思绪繁杂。
如今形势愈发艰险,各方势力人心莫测。
稍有闪失,便是倾家之祸!
他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些虚幻的猜测上,他败不起。
他若败,贾族必然倾覆,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家里那么多亲近他的女孩子,皆难得善终。
那他穿一回红楼,是为了让那些钟灵琉秀的女孩子们早点入轮回么……
念及此,心中压力沉重三分之余,又忍不住苦笑……
正此时,北面一处浅坡上,忽然传来一道厉啸声。
听闻此声,贾琮一瞬间全身汗毛炸起,冷汗如浆水般冒出。
展鹏到底是习武之人,反应极快,第一时间从他马上跃起,一把将贾琮扑倒下马,死死挡在他身前。
其他亲兵即刻列阵,不过却发现,惨叫声竟来自北面山坡。
此时,始终沉默的四名武王府亲卫却似变了人般,为首一人嘶声厉吼道:“此为义士示警,十人与我王程自西而上,十人与孙超自东而上,十人与赵衷往南坡去看,其余人等留此,保护大人后退!”
郭郧、展鹏都看向贾琮,贾琮点头咬牙道:“听他的。”
这一时,他的脸还是惨白色。
心中既惊且怕,他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他自武王府折返神京城的路上伏击于他。
大意了!
那劲弩声,分明是军中强弩。
百余步距离内,威力根本不比后世狙击枪差多少。
若是换成八牛弩或是床弩,那就是弩炮!
在这样并不宽敞的道路上,他们若落入敌人的埋伏中,十死无生,只能任人宰杀!
这是军械啊!!
任他身边展鹏武功再高,又如何能挡得住劲弩攒射?
可贾琮如何也没想到,会在今时今日今地,遇到这样的埋伏。
他身边有四名武王亲卫不提,他甚至刚刚自武王府折返,武王的光芒,终于开始褪色了吗?
看着三十余人有序的分成三组,自东、西、南三个方向,往南北两处山坡围去,贾琮一边在展鹏、郭郧等人的护卫下往后撤,一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北面惨叫传来之处。
此刻,埋伏已被人识破,那些人自然不用再隐藏。
居然是军伍之人……
看起来倒也骁勇,只是贾琮已经被人护着饶过了拐角处,他们的弩箭却不会转弯,只能将箭矢射向围向他们的贾琮亲兵。
这一刻,就能看出武王亲卫的不俗之处。
每每在敌人发射弩箭时,便领着手下十人紧紧伏于地面,寻山石遮掩。
又在弩箭间歇期,能准确的抓住时机,飞速近前。
待敌人重新装好弩箭,再度发射时,再次带人伏地,避开敌人锋芒。
这般教科书般的精准带兵手段,别说对面山坡上的敌人,连躲的远远的贾琮和展鹏、郭郧等人都看的惊叹不已。
虽然依旧难免出现死伤,但数量之少,足以让人心安。
展鹏这会儿已从惊魂中恢复过来,看着那一幕,啧啧称奇道:“大人,这几人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没想到这样会领兵,我瞧着怎么比郭郧还强的多?”
郭郧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王程等人的行动,听闻此言,瓮声道:“我在黑辽不过一老卒,如何及得上武王亲卫?他们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带兵冲杀出来的。经历过十万人马的大阵仗,又怎是我能相比的?”
此刻,北坡上王程、孙超自东西两面而上,终于到了火器发射的距离。
他二人并未接触过燧发枪这样的火器,但一法通万法通。
将燧发枪看成弩箭,道理是一样的。
两人各自寻找好一处巨石当做掩体,而后下令攻击。
战况随呈一面倒……
贾琮见之,轻轻吸了口气,他的目光没有在那些埋伏之人身上,而是落在了王程、孙超等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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