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袭着爵,还是族长,不也得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磕头赔笑脸认错?
这便是以孝治家,何须以理服人。
这会儿子,贾琮又如何能例外……
不过贾琮面上看不出一丝委屈,面色也不变,毕恭毕敬道:“回老太太的话,叶府那边,怕是没法子了……”
贾母闻言,登时掉下脸来,冷哼了一声,道:“都是你惹出的祸事,你没法子让哪个去想法子?
如今荣府的世位在你头上,你若没这个能为,怎还有脸担得起这份家业?
不若早早换了人去做,莫要给祖宗丢脸!”
“老太太!”
贾政闻言忍无可忍,涨红脸,站出身来,就要辩驳。
贾琮却先一步躬身道:“老太太说的极是,尚书府先生也曾这般教诲贾琮,欲承袭这份世位之荣耀,必先担得起这份责任之重大。
否则,非但害己,也会因无能而牵连整个家族。
既然老太太发话了,那么若是哪个能解决此事,琮自会交出世位执照,往宗人府一行,辞去世子之位。”
贾母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勃然震怒,厉声斥道:“你这是在同我说话?!”
她倚仗年老位尊,说两句风凉话没什么。
真要因为她一句话,就要废黜一个世爵世子,那她也绝落不到什么好名声。
更何况,她也做不到这一步。
除非真正撕破脸皮,要置贾琮于死地,以不孝之名弹劾于他。
可真到了那个地步,贾琮虽必死无疑,贾家名声也就坏透了。
因此,方才之言,只是敲打怨言罢了。
然贾琮一言顶上来,让贾母大感无颜,故而震怒!
贾政见状不好,忙低声喝道:“琮儿,不许胡言乱语!哪有这般与老太太说话的道理……
再者,爵位承袭,又岂是顽笑的?”
贾珍也不赞成,沉声道:“琮兄弟,这种话日后再不可说。
爵位承袭,更换一次便要降袭一次。
祖宗攒下这份家当不易,我辈子孙纵然不能发扬光大,也不可轻易糟践。”
贾琮躬身领教,而后苦笑道:“老太太,老爷,珍大哥,琮自束发读书以来,先习一个孝字,又岂敢在老太太面前无礼?
方才所言,绝非赌气之行,实乃琮诚心之愿。
老太太、老爷、珍大哥,你们许是不知,今日之祸事,其实完全可以避免。
薛家大哥吃醉酒,又必是受人挑唆,方来到东路院大门前生事,此事不能完全怪他。
我想,若是没人挑唆,亦或是薛家大哥没吃醉酒,无论如何也不会行此不智之事。
但那时即使已经发生了,实则尚可补救。
当时我就命薛家大哥的长随劝他回去,待薛家大哥酒醒后,也就无事了,只是他们不肯。
这也罢,他们毕竟非我贾家奴才,自然要听薛家大哥的,而不是我的。
可随后我命自家门前的门子,让他们送薛家大哥回去,他们竟同样理也不理。
再到后来,薛家大哥要前来抓打于我,更荒唐的事发生了。
那四个门子非但不拦,反倒一边帮薛家大哥堵门,一边大笑着看好戏……
这才有了之后,薛家大哥误骂叶家小姐之祸事。
所以,琮自认无法承担爵位,并非是在和老太太赌气。
实在是……”
言至此,贾琮声量陡然升高,含恨道:
“自古而今,有哪家的世子,在自家门前,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字字悲愤,令人震撼。
亦让满堂人心惊。
随后,就见他撩起衣襟前摆跪下,含泪叩首道:“老太太、老爷、太太、珍大哥,贾家以孝治家,谁敢不敬老太太?
琮绝无对老太太不敬之心。
只是,琮自认无能,无法担起这份家业,不愿让祖宗蒙羞,亦受不得此等屈辱!
琮,愧为荣国子孙,所以甘愿让爵!”
贾母、王夫人等人闻言,一个个均失声了,都怔怔看着贾琮。
主奴之分,重更于嫡庶之别。
谁敢说那些奴才做的对,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贾政自然更是气的浑身颤抖,面色铁青,连声怒道:“简直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竟有此等放屁之事?竟有此等丧心病狂的刁奴?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贾珍也沉声骂道:“吾家素来宽厚持家,再没想到,竟会养出这样一群混帐东西来!
琮兄弟放心,此事断饶不过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是荣府世子,焉能让那等下贱奴才欺辱?”
贾政又沉声道:“琮儿先起来,我久不理会家里这些事,再没想到,会纵容到这个地步。
你受委屈了,此事必会与你一个交代。”
贾琮见好就收,起身后又躬身赔礼道:“是侄儿无用,在老太太、老爷面前失态了。”
贾政看向贾母,贾母长叹息一声,虽有些不情愿,但到底礼法不可乱,道:“这件事是不能怪你,一会儿让赖大随你去看看吧。
也是奇了,那边院子竟到了这般地步么?
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该打该罚是少不了的,不过……
姨妈家的事,你也不能撒手不管。
如今就你和叶家那位厉害的相识,你若不管,让哪个去管?”
贾琮道:“老太太说的是……”想了想,在薛姨妈希冀的目光中,又道:“临别时,清公子的侍女告诉我说,此事是由北镇抚司的镇抚使韩涛韩大人负责,不知家里是否有这方面的关系……”
贾政最先摇头,道:“锦衣亲军岂是人臣可随意结交的?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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