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使者列出清单,当天晚上就返回驻地休息。第二天再去求见征东行省丞相,得知丞相病倒了。使者当然觉得这是假的,就前去探病。
提出要求没多久,就见到征东行省丞相夫人忽都鲁揭里迷失公主大喇喇从里面出来。停在使者面前,公主怒道:“你等堵在门口意欲如何,”
“回禀公主,臣前来探病。”使者大声答道。
公主手一伸,侍从连忙递过马鞭,唰的一鞭劈头向使者兜头打去。使者身手不错,闪身躲开。
“还敢躲。”忽都鲁揭里迷失公主大怒,又是一鞭抽去。
使者连退数步,退出圈外。眼见公主执意阻挠,使者大声说道:“那就劳烦公主告知丞相,臣等着丞相痊愈。”
高丽王当然没有真的生病,得知自己那骄纵跋扈的老婆解决了燃眉之急,高丽王连忙在宅邸内迎接。忽都鲁揭里迷失公主大大耍了一番威风,也很是开心。不过对面那人毕竟是蒙古使者,公主接过高丽王端来的茶杯,随口说道:“你便先准备些贡品给送去。一直拖着也不是事。”
“呵呵。”高丽王苦笑起来。若是蒙古使者这么好打发,他早就这么干了。蒙古对高丽始终是残酷的压榨,高丽是真的扛不住。现在也只能拖一天是一天。
等公主回屋,高丽王就召集手下商议接下来怎么做。
“现在宋国已经收复河北,可惜啊,他们要是出关的话,我等就不怕蒙古前来。”
这话在高丽王的小圈子里头引发了认同,大宋收复河北对高丽与蒙古的关系没什么本质影响。因为河北并没有在地里上切断蒙古与高丽接壤的现实。
“那宋国人如此恶劣,竟然将我们的使者送给蒙古。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的确,那宋国自己不敢出关,却连约纵连横都忘记了。”
也有高丽人在猛烈抨击宋国的外交政策。但是不管怎么谈,高丽对蒙古和大宋两国都没什么实质性的应对手段。最后高丽王下令,“我们派出使者,分别前去和林与杭州。”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二月中旬之后开始融雪,气温提升。春天到来。
在杭州,温暖的感觉更明显。情报部门送来了消息,有高丽人先跑到登州,想乘坐船只到杭州来。根据情报部门的观察,这家伙应该是上层出身的高丽人。此次前来的目的好像与通商没什么关系。
赵嘉仁对于情报部门的反应很满意,便口头嘉奖了一下。至于怎么应对,赵嘉仁原本想开个会,告诉重臣们赵嘉仁的态度。然后赵官家改变了主意,开始写文章。到了深夜,秦玉贞见赵嘉仁还不回来睡觉,前去书房看。只见赵嘉仁正在蜡烛明亮的光线下奋笔疾书。宽大的桌面上放了好多写的差不多的稿子,秦玉贞没进书房,去了厨房沏茶。新的暖瓶就是好用,热水放进去几个小时倒出来的时候依旧是热的,红茶不能用开水冲泡。如此倒是很好。
见到妻子端茶进来,赵嘉仁微微笑了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接着继续写。秦玉贞拿起赵嘉仁写好的稿子阅读。只是看完了大纲,秦玉贞就问道:“这是华夷之辩么?”
“有点类似,却也不一样。华夷之辩乃是一种想法,我这个则是国籍法,公民理念在内的东西。属于强制性的内容。宋人就该终于大宋这个国家,不能因为身在境外就背弃国家。同样,国家也有义务保护大宋国民。这是一个相互的关系。”
秦玉贞思忖片刻,念了一段孟子,“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有点像,却还不一样。孟子所说的这种关系,大家还有选择。君主可以视手下为手足,也可以视手下为土芥。若这种理念变成是制度,成为法律。不管君主怎么想,他都得按照法律来做。因为法律乃是行为的底线,谁突破底线,就得受到法律惩罚。”
秦玉贞本来只是因为丈夫没按时睡觉,前来看看而已。听到丈夫竟然讲起了政治,就觉得有些不耐。夜已经深了,除了赵嘉仁这样的家伙,谁会这时候还想着法律,想着君臣关系,想着建立制度。大概也就是赵嘉仁才会这么做吧。
看着丈夫奋笔疾书的样子,秦玉贞本想回房去睡,却见到丈夫鬓角已经有些银丝,这些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柔情,又坐回到座位上。赵嘉仁没有纳妾,也没有和其他女人胡搞。夫妻两人相处的时间比其他身居高位的夫妻要多不少。二十年夫妻做下来,赵嘉仁从一位勤于王事的少年英雄变成了勤于政事的中年皇帝。
看着这个始终没有懒惰的丈夫,秦玉贞突然觉得想和赵嘉仁说说话。身为妻子,秦玉贞积累了和赵嘉仁的经验,她温言说道:“三郎,你写的这些又要对付谁?”
“对付谁?”赵嘉仁边说边加快了写字速度,最后在纸上潦草的画了几笔,他停下手,“当然是那些有自己目的,也不知道他们是蠢,还是坏的官员。我们迟早是要处理高丽,我个人觉得高丽就是蛮夷,没必要变为华夏子民,也没必要对付蒙古人那样杀光。所以一定会有官员出来说些屁话。与其和他们就高丽就事论事,还不如干脆连国家、人民、公民的定义一起拿出来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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