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敬赶到滑县的蒙古金帐外,几名蒙古侍卫小心的把郭守敬从马上抬了下来,然后几乎是架着郭守敬进了金帐。看到自己极为欣赏与器重的水利专家这么快就赶来,忽必烈正在惊讶兼高兴。再见他成了这般模样,忽必烈对蒙古侍卫怒道:“你等怎么敢这么催逼郭守敬!”
郭守敬声音虚弱的拦住愤怒的忽必烈,“大汗不要怪他们,是臣自己想急着过来。”
忽必烈让侍女仔细给水利专家郭守敬扑了软塌,将他在上面安顿,这才颇为心疼的说道:“你这一路上可吃苦啦。”
给郭守敬发消息用的是八百里快马,按照这个速度,郭守敬是以每天超过150里的速度从大都赶来滑县的。郭守敬简单的介绍了情况,有蒙古侍卫提前安排,他白天骑马,晚上坐车。整个速度还算是不错。
简单回答了大汗对路程的回答之后,郭守敬接着说道:“大汗,臣已经到了那条新河道上看了。就臣以为,新河已经有一里宽,这几个月怕是堵不上了。”
虽然心疼郭守敬,忽必烈的脸色还是变的不好看起来。他坐回自己的位置,这才问道:“为何宋军连黄河都能堵上,我们却连一里宽的河道都堵不上?”
郭守敬听出了蒙古大汗的不快,他连忙答道:“陛下,宋军现在也没有把黄河堵上吧。马上就是秋汛,秋汛一来水量大增,他们拿什么堵黄河?”
忽必烈虽然对郭守敬的水利建设能力非常认同,但是他还是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安。郭守敬就给忽必烈大汗讲述起了堵河道的基本问题。
河道并非是个平底,而是一个下窄上宽的梯形。在靠近河岸的位置上填河看着很容易,就让人会产生整条河都是这样的错觉。实际情况是,越接近河道中心越是水深流急,在河道边缘用木桩就能固定土袋,到了河中间,抛进去石头也会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忽必烈这一生南征北战,不知道渡过多少河流,见识过多少秋汛。听水利专家郭守敬讲述了一番关于堵河的问题,理论联系实践后,忽必烈大汗觉得心中敞亮不少。他忍不住赞道:“便是赵嘉仁堵不上河,他也做了最好的应对,让我们情急之下动弹不得。”
郭守敬没想到蒙古大汗如此豁达,先是一愣,接着心中的敬佩之情大大升起。他感动的说道:“大汗,新河道水流湍急,无法行舟。在此处与宋军纠缠毫无好处,若是秋汛来临,我军更加行动不便。”
一提到军事上,忽必烈就对郭守敬没什么信赖了。就在他准备询问郭守敬几个军事问题之时,就听郭守敬说道:“大汗,宋军已经用这条新河道将河南与山东分成好几块。”
忽必烈眼前一亮,神色登时就严肃起来。他让郭守敬先别继续说,接着派人把伯颜请来。三人聚头,忽必烈才让郭守敬把河流分割河南山东的事情讲了一下。伯颜听完之后,拿了张地图。这张地图比起宋军的地图差的远,不过好歹也画出了地域。那支笔当做新河道在地图上面一放,郭守敬所讲的全部都清楚了。
指着夹在新旧两条河道之间的阿术军,伯颜问道:“此处可否能渡过两条河?”
郭守敬摇摇头,“我军在黄河上没有船,新河道经过都是以前的旱地,哪里弄来船呢?”
“羊皮筏不能渡河?”忽必烈问道。
蒙古军的渡河利器便是羊皮筏,不管多么艰困的河流,他们都会这么尝试。郭守敬知道蒙古人对于羊皮筏的器重,所以他沉吟片刻才答道:“大汗,新河道水流湍急,几万人过河快不了。”
这话果然让忽必烈大大的不快起来。他期待阿术能够尽快渡河后与他汇合,若是郭守敬所说属实,那等于是忽必烈的战略已经错的离谱。之前忽必烈觉得事情说不出的不对,所以没有把他麾下的骑兵与步兵分开。若是真的分开,等于是蒙古军自己把军队分分割成无法有效合作的三块。
“大汗,我们的骑兵还是不要分兵了。”伯颜说道。
“为何?”忽必烈心中有气,哪怕觉得伯颜的看法有理,也忍不住不开心的质问道。
伯颜还是那冷淡的语气,“我蒙古骑兵出现在黄河南岸,赵嘉仁若是直接用步军围攻滑县县城。只要让他们围住的话,步军只怕就走不了。”
“够了!”忽必烈怒道。他当然知道伯颜所说的没错,现在看宋军大大咧咧的反应是因为他们早就算计好了局面。赵嘉仁敢旁若无人的堵黄河,就是笃定蒙古军野战不行、守城无能、水军无用。曾经大占优势的蒙古军突然间居于全面劣势的事实让大汗忽必烈怒气勃发,他忍不住气,大步向金帐外走去。外面的侍卫连忙掀开大帐的门帘,门帘只是稍微碰了忽必烈一下,忽必烈回身一脚把侍卫踹到,从旁边人那里抽出马鞭对着侍卫劈头盖脸的抽打。
听着外面大汗的怒喝与侍卫求饶的声,郭守敬脸色惊恐。他知道大汗忽必烈虽然是位明君,却性格急躁,火头上来就要发怒。而伯颜方才的话明显大大触怒了忽必烈。
伯颜大帅却没有说话,他沉默片刻,然后问郭守敬,“不知明日可否与我一起去看看新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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