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的心情十分美妙, 今天的一切似乎格外顺利, 最讨厌的荣恩马上就要嫁给郑潇;和一帮贵女汇合了一起打猎, 她也是准头最好, 猎物最多的, 出尽了风头。
贵女们簇拥在她四周吹捧着, 她不由有些飘飘然。过了今天, 荣恩便再也成不了她的威胁了,父皇也一定会更加重视自己。
坐在树下休息时,她的贴身宫女英娥走过来悄悄附耳道:“郑公子那边来消息了, 说事情已经办妥,就等您去撞破。”
荣庆精神一振,对四周贵女道:“荣恩姐姐派人传信, 说找到一个好地方, 让我们过去。”
贵女们自然捧场,纷纷说好。
一众人跟着带路的小厮到了先前郑潇中招的小树林外, 迟疑起来。
一人道:“这里面连马儿都不能骑, 能有什么好的?”
另一人道:“我怎么觉得有点害怕。”
荣庆嗤笑道:“你们胆子也太小了。连荣恩都不怕, 你们难道还比不过她?”自己率先下马, 向林中走去。
众女面面相觑, 荣恩公主好歹是荣庆公主的姐姐,这话说得委实有些不恭。
可这里还要数荣庆的身份最尊贵, 她们自然不会驳她,一个个也跟着下了马, 跟在荣庆身后。
但闻枝叶沙沙, 鸟鸣幽幽,却不见人影。众人正当奇怪,忽然听到头顶一声气若游丝的声音:“公主!”
众人循声抬头,忽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惊呼四散。荣庆也想避开,膝弯处却忽然一麻,腿一软,跌了下去,顿时被那黑影砸了个正着。
这一下力道极重,荣庆眼前一黑,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砸得移了位,疼得连叫都叫不出了。恍惚间,隐约听到四周传来一片惊呼,她勉强找回视力,便看到一张放大的脸砸了过来,随后一张还带着污泥的嘴直接对上了她的。
又脏又臭。
荣庆一口气没能上来,昏了过去。
*
另一边,轻城和赵玺分开后,带着重新召集成队的禁卫军打算提前回营地。
赵玺还要再去参与捕猎行动,他是皇子,和她不同,若是成绩太惨淡,可就没法向宣武帝交代了。
话是这么说,可轻城总觉得他有别的事要瞒着她私下做。她只做不知,心中却生起些许怅惘:弟弟毕竟大了,总要有自己的秘密,再不会和幼时一样。等他以后娶了妻,有了自己的小家,也就和她越行越远了。
想到竹简对她最终命运的预言,她心头微揪,却已没有了第一次知道时的无限恐惧。她能做的都已做了,若真的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可奈何。再说,赵玺登基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与其从现在起就日日担惊受怕,还不如好好过好当下每一天。
一行人也不着急,悠悠闲闲地往回走,忽然听到前面传来潺潺流水的声音。禁卫军带队的小旗建议道:“公主,不如去水源处稍事休息,也好让马儿喝点水,歇歇力?”
轻城点头允了,循着水声向前,忽然闻到一阵扑鼻的香气。
禁卫军中有人惊讶:“好香,是什么味道?”
另一人不确定地道:“好像有人在烤食物?”
小旗笑道:“今儿来这里的都是参加围猎的人,人人都要争先,好在陛下面前露脸。谁会放着正事不做,浪费时间烤……”
说话间,一行人已穿过一片稀疏的灌木林,看到了前面的小溪。
小旗的声音卡住了,因为溪水之旁,果然生了一堆火,一个眉目清秀的垂髫童子正用小树枝串起一条鱼,放在火上炙烤。
童子之旁,一锦衣华服,眉目艳丽的青年双臂枕于脑后,懒洋洋地躺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他脚边还放了一个水桶,一根钓竿。钓竿一头垂落于水中,似乎有鱼儿吞了饵,钓线被坠得下沉,他也不管,只闭着眼含笑道:“这一条你要再烤焦了,我可就不分给你吃了。”
外边纷纷扰扰,争相竞逐,小溪之畔,一青年,一童子,一钓竿,一篝火,却仿佛自成一个世界,悠闲自在。
若是那鱼竿不是青玉制成,每个关节处都箍着赤金镶宝的环扣;水桶没有描金绘彩,镶珠嵌宝,处处透出豪奢的气息,简直就是一副世外高人图。
轻城目光落到青年面上,因郑潇而阴霾的心情忽然明媚起来,微笑道:“单二公子,又见面了。”也只有平安伯府的人,可以不求在宣武帝面前露脸,做个富贵闲人了。
青年闻声睁开眼,认出她来,慢吞吞地翻身坐起,笑容慵懒:“原来是公主殿下。”
轻城道:“我等贸然前来,倒是扰了公子的清静。”
青年含笑道:“若是其他人,自然是扰了清静;公主和那等人岂能混为一谈?您大驾光临,乃世良之幸事。”
原来他大名叫单世良。轻城嫣然:“单二公子平时和人说话,都是这般讨人欢喜吗?”
“公主此言差矣,”单世良托着腮,懒洋洋地道,“我便是不说话,也是讨人欢喜的。”
轻城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只觉得这单二公子当真是个妙人,说着这等大话也丝毫不叫人讨厌,只觉得有趣。
单世良问道:“公主次来,也是参加狩猎的?”
轻城点了点头。
他目光扫过,见她一行所获无几,向她眨了眨眼道,“看来公主和我一样,在狩猎一道无甚天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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