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玺其实并没有跑太远, 就在长乐宫的西偏殿。当年西偏殿本要收拾出来给他住的, 却因为他殴打太子, 被提早分府出去, 又荒废下来, 里面只剩一些粗笨的家具。
赵玺见到轻城找来, 神色别扭起来, 索性不看她,恶狠狠地瞪了钱小二一眼道:“胆儿肥了,连我的话都敢违背了?”
钱小二憨憨地答道:“殿下, 我绝对没‘说’你在哪里。”神情间理直气壮之极。
赵玺一听便知漏洞出在了哪里,头痛地揉了揉额角,钱小二是绝想不到这一茬的, 除了姐姐, 再没有别人会教他这歪理。
轻城见赵玺没有再撒腿就跑,松了口气, 想到阿卞刚刚求救般的语气, 问阿卞道:“你叫我和他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楚。”
阿卞支支吾吾地道:“没什么。”他其实刚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 自己还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公主虽是姐姐, 可还是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呢,怎么好教导殿下这方面的事?
却不防己方有个扯后腿的。
钱小二得意洋洋地道:“我听清楚了, 阿卞叫殿下找个教导人事的宫女,殿下就问阿卞什么是教导人事。”他自幼跟着赵玺一起习武, 耳朵可比轻城灵得多。
阿卞阻挡不及, 看着钱小二这个缺心眼的干瞪眼,面上大为尴尬。
轻城明白过来,粉白的脸儿顿时染上红云。转念一想,却不免自责:赵玺一日日大了,他没有生母,又小小年纪就出宫开府,身边照料他起居的全是一群和他差不多大的太监和小厮,能懂什么?有些事情她这个做姐姐的早该操心起来,却疏忽了。
连体弱多病、腿脚不便的二皇子像赵玺这么大时都已经有了两个司寝宫女,他们家这位却连人事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懂,以后要被哪个歪了心思的小妖精哄骗了怎么办?
可要叫她开口向赵玺解释这些,那也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难道真要给他找个教导人事的宫女?
不行,赵玺学业未完,年纪也还小了些,这个时候就尝女人的滋味,万一沉溺其中,败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该怎么办?
赵玺见她面如醉酒,眼中神色却变来变去,倒有些好奇起来:“姐姐,阿卞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你告诉我呗。”
轻城被他问得越发尴尬,心中一急,忽然有了主意,对钱小二道:“你去找布谷,让她把我嫁妆中一套珐琅鼻烟壶找出来。”
赵玺大奇:“鼻烟壶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轻城含糊道:“你看到就知道了。”
那套鼻烟壶是西洋的贡品,一套共有十二件,每件上都绘着不同姿势的密戏图,画工精细,惟妙惟肖。当时夏淑妃给她看时把她臊得满脸通红,如今拿来给赵玺观摩,对男女之事有个概念倒是正好。省得她开口解释尴尬。
钱小二领命而去。
赵玺被她这一番遮遮掩掩的作态搞得越发好奇:“我和钱小二一起去。”
“等等,”轻城叫住他,“布谷得找一会儿呢,你晚上得了空再慢慢看吧。先陪我说会儿话。”
为什么要晚上看?赵玺不解,可姐姐既然要他陪她,他是求之不得。
轻城关心他:“先前你脸红成那样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忽然就跑了?”
赵玺心虚:“我没事,可能就是那会儿生气急了些,现在已经好了。”
生气确实会脸红脖子粗,轻城见他面上红晕果然已经不在,没有怀疑:“没事就好。”犹豫片刻,招呼他道,“你跟我来,我有事要告诉你。”
她将赵玺带回东暖阁,屏退下人,将从姜玉城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赵玺的火气腾的一下又上来了,冷笑:“就凭郑潇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也敢痴心妄想姐姐?”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他明白了轻城的意思:杜琮纵然可恶,可使计离间他们,阴谋害人的幕后之人更是居心叵测,不容放过。
轻城道:“郑潇不足为虑,我是担心他后面还有人。”
赵玺立刻反应过来:“你怀疑东宫那位?”
太子这几年都极安分,对轻城几乎没有过任何过分的举止,最多也就表现得对她关切一些。仿佛经过当年的事,他已彻底修身养性。东宫这几年连续两胎都是小郡主,子嗣压力陡增,他却依旧不肯再纳妾室,而是继续和太子妃举案齐眉。
可赵玺和轻城都没有放松警惕,太子的性子,最善伪装,城府甚深,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轻城道:“我暂时没有证据。可我想,既然对方的目的是破坏我的婚事,我的婚事不解除,他们想必会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这样她才能证实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
赵玺知道她不是真的昏了头,还想嫁给杜琮,心气稍平。可想到杜琮做出这样的事,还要让他挂着姐姐未婚夫的名义再过几天就觉得莫名不爽。
他暗下决心,等回去了就和姜重、梁休几个合计合计,看怎么出这口气。当然,这个就不必告诉姐姐了。
还有那个郑潇,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肖想姐姐?
赵玺眼中闪过寒意。
钱小二在外面敲门。
赵玺叫了进来,就看见钱小二捧着一个用红绸扎着的锦盒走了进来:“公主,东西找到了。要不要打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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