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城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双脚腾空,趴在少年劲瘦有力的背上,吓得忙搂住他的脖子。
赵玺带笑的声音响起:“抓紧了。”一点地,整个人腾身而起,一只手攀住围墙一个使力,跃了过去。
风声呼呼,忽高乍低的感觉刺激心脏,轻城骇得差点惊叫出声,总算想起他们是偷溜,闭上眼,死死咬住唇不敢发出声音,攀住他脖颈的手却情不自禁地越绞越紧。
等到平稳下来,轻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两人已经落到地面,怦怦乱跳的心脏却兀自尚未平复。正当后怕,耳边忽然响起赵玺无奈的声音:“你是要把我勒死吗?”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紧得已经僵硬,忙不迭地松手道:“对不起。”心中又是惶急又是歉疚,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脖颈,“疼吗?我帮你揉揉。”
赵玺的身子一个哆嗦,陡然僵住,忽然腾出一只手来,坚决地将她的手拉开,咬牙道:“不用揉,我不疼。”
是吗?轻城知他脾气,怕他死要面子,心中担心,凑过去看他脖子:“都勒红了!”
赵玺托着她腿弯的另一只手忽然松了开来。轻城猝不及防,整个人往下滑去,要不是她反应快,一把搂住他,差点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轻城更担心了,赵玺绝不会故意摔她,所以,“我太重,害得你脱力了?”她不由反省:莫非她真的太胖了?难怪钱小二听说要背她就跑了,他还比赵玺大些呢。
赵玺:“……”就她这点重量还会害他脱力?姐姐是在质疑他的力量吗?这可不成,事关男子汉的荣誉,他是坚决不能让她产生错误印象的,“怎么可能?别说是背你这一小会儿,就是把你背到勇安侯府都不成问题。”
“这样啊。”轻城压根儿不信:这孩子一定是在逞强,不过,男孩子要面子,作为一个体贴的好姐姐,还是不揭穿为好。
赵玺何等熟悉她,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郁闷地道:“我说的是真的。”
“嗯嗯嗯。”轻城连连点头,配合地道,“姐姐相信你。”
赵玺更郁闷了,她这是还是把自己当小孩儿敷衍吗?可他自己也解释不清自己刚刚失手的原因。应该是……怕痒?
对,就是怕痒。她柔软的指腹落到他脖颈的一瞬间,便有一股奇异的痒意流窜全身,让他浑身都紧绷起来;而她凑近说话时,芬芳温暖的气息吹拂过来,那种奇痒,仿佛一下子挠到心尖,叫他手上一下子失了气力。
不过,他都那么大了,还会怕痒,说出来好像更丢脸啊。
没脸解释就不解释了,他恼羞成怒地道:“还走不走了?”
轻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赵玺懊恼地放缓了语气:“我是说,时候不早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轻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这个弟弟,怎么能这么可爱?她伸手想要揉揉他卷曲的发,想到他八成要炸毛,又放了下来,含笑道:“走吧。”弟弟大了,再随便揉揉捏捏就不行了。
阿卞不知从哪里赶了一辆马车,在巷子口接应。三人上了车,赵玺说了地方,阿卞一挥马鞭,马车立时疾驰而出。
*
勇安伯府离公主府并没有太远,却和公主府的繁盛热闹完全是两个世界,门庭冷落,萧条异常。高悬的匾额上,“勇安伯府”四个字漆迹剥落,透出一股衰败的意味。
钱小二上前敲了半天门,才有一个家丁慢吞吞地打开一条门缝,一脸警惕地问道:“谁啊?”
钱小二道:“我们是楚国公府……”话还未说完,门砰的一下重重关上,要不是钱小二躲得快,差点砸到他脸上。
里面传来插上门闩的声音,钱小二急了,用力一推,居然硬生生地将门推开几分,气呼呼地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里面的人比他更生气:“我们不欢迎楚国公府的人。”用力抵着门,试图强行将门关上。
马车中,轻城眉头皱起,露出忧色:勇安伯府和楚国公府可是姻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勇安伯府的门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赵玺安慰地握住她手,示意她不要焦急。
勇安伯府门口,那门房一个人敌不过钱小二的力气,更生气了,大声嚷嚷,又叫来几个人,一起发力。眼看钱小二以一敌五,渐渐撑不住,大门再次慢慢合上。
阿卞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加了一只手,稳住门不动,淡淡开口道:“三皇子前来拜访贵府主人,还不速去通报?”
门房一惊,不服气地道:“你说你主子是三皇子就是三皇子,有什么证据?”却忘了手上。两边力量失衡,僵持不动的门顿时被钱小二和阿卞合力推得大开。门后的人猝不及防,被门板打个正着,哀号一片。
阿卞反应极快,步入门中,扬声而道:“三皇子前来拜访贵府主人。”他平时不怎么吭声,这一开口,倒是中气充足,气韵悠长,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清晰异常。
赵玺见轻城惊讶的模样,解释道:“阿卞练过内家功夫。”
轻城似懂非懂,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快步走出来一人。那是一个穿着紫地如意纹圆领锦袍的中年男子,生了一双精明外露的利眼,几绺长须,拇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雕成狮口模样的青玉扳指,几乎遮住了大半根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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