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 性本善, 性相近, 习/相远。狗不叫, 猫不跳……”
隔扇半掩, 金色的阳光从门缝中、从琉璃的窗格射入, 带来一室明亮。小少年懒洋洋地趴伏在案几上, 郎朗的诵读声响起。
离他不远处,轻城坐在四仙桌边,一手托腮, 魂游天外。
赵蛮目光不自觉地溜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的目光始终没有往这边看一下。他抿了抿嘴, 忽地将手边一张废纸团成一团, 往她面前一扔。
“啪嗒”一声,纸团不偏不倚, 恰恰擦着轻城的雪白的腕子掉落桌面, 把她吓了一跳, 茫然抬头:“怎么了?”
赵蛮道:“我刚刚把《三字经》读错了。”
轻城“哦”了一声。
赵蛮道:“错得离谱。”
轻城又“哦”了一声。
赵蛮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轻城眨了眨眼, 越发茫然:“你都知道错了, 改了不就成了?”
赵蛮气结。
今天是她督促他受罚的第一天,赵蛮岂是乖乖受罚之人?原本做好了准备和她战斗到底, 无论如何都不轻易就范的打算。
哪知她倒好,往旁边一坐就开始发呆, 对他不闻不问, 他打盹摸鱼也好,把书拿倒也好,随便乱读也好,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简直不负责任到了极点。
实在太过分了!她对不对得起父皇的殷殷嘱托,对不对得起自己姐姐的身份,对不对得起……他认真准备的捣乱手段?
赵蛮觉得不爽极了:大骗子,早膳时还表现出一副好姐姐,为他好的样子,临到头了,就是这种放羊式管教?她的责任心去哪里了?
轻城心不在焉,压根儿没发现他的情绪,又开始发呆。过了一会儿听不到读书声,稍稍回神道:“今天的份读完了?那我先回去了。”
她刚站起来,肩上蓦地多了一只手,又将她按回了座位,抬头,便看到了赵蛮气鼓鼓的脸。“怎么了?”她不解地问。
赵蛮凶巴巴地看着她:“现在才过了两刻钟。”
“这样啊?”轻城微窘,呵呵道,“你这么自觉,今天我就不用继续监督了。”
赵蛮忍不住了:“你究竟在想什么,怎么今天这么不对劲?”
轻城不作声。
赵蛮猜测,“是福全和荣庆跟你说什么了?喂,你倒是说话呀。”
轻城一双妙目盈盈看向他:“你在关心我吗?”
“谁,谁关心你了?”赵蛮被她潋滟的眸光晃得心虚,撇过头道:“不过,你非要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勉强听听。”
轻城:“……”如果你肯把按在我肩上的手拿开,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的。她忍不住想笑,慢悠悠地道:“我只是在想,如果你被打一顿,就可以给我换一桩好姻缘,这个买卖合不合算?”
赵蛮一脸懵:什么鬼?
轻城好心好意地解释给赵蛮听:“那两位说,只要我能取得你的信任,把你骗去她们指定的地方再挨一顿揍,她们就会和皇后娘娘说,给我找一个如意郎君;否则,她们要将我嫁给承恩伯的小儿子。”毫不犹豫地将福全和荣庆两个的盘算全盘托出。
轻城已经找八卦小能手百灵确认过,承恩伯正是郑丽妃的兄长,他的幼子郑潇在女色上名声一塌糊涂,但生得一表人才,口齿伶俐,深得郑丽妃的喜欢。这一次,也是因为郑丽妃的关系,他居然被顺利塞进了她驸马候选人的名单中。
她刚刚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已经是她和赵蛮共同的麻烦,她可不打算在自己没有能力解决的情况下默默扛下来,害人害己。好弟弟,有难同当也是应该的不是?
赵蛮的脸色沉了下去:“郑家的那个二傻子,他也配?”
轻城问:“你也认识那个郑潇?”
赵蛮撇了撇嘴:“打过架,输了只会哭着求饶的软骨头。”他捏了捏拳,又看了轻城一眼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就是。”
他这个姐姐虽然又没用又爱管闲事,除了一张脸简直一无是处,但也不是那个二傻子可以肖想的,呸,明明是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看他不把那二傻子打得牙都找不到。
轻城问他:“那福全她们那边我去回绝了?”
赵蛮面上戾气毕露:“不必,她们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了。”
轻城愣了愣:“你是说按她们说的,先讨好你,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再把你骗去她们指定的地方?”
“没错,”赵蛮杀气腾腾地道,“我倒要看看,她们有什么本事?”
轻城抖了抖:“你,你别乱来。”总觉得这寥寥几句话委实杀气毕露。福全和荣庆可不是赖嬷嬷,如果他敢对她们下狠手,休说皇后和张贵嫔,连宣武帝都不会饶过他。
赵蛮嗤之以鼻,但很快就想起她恳求他不要随便杀人的模样,那时她苍白着脸,那么害怕。
胆子也太小了点!赵蛮嫌弃地看着她,“放心,”他不算安慰地安慰她道,“我心里有数。”
轻城忽然想起:“你还没答应我,以后不胡乱杀人了呢。”
赵蛮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大不了不当着她的面杀就是,免得她被吓坏。
所以,可以开始他们愉快的惩罚时间了吗?
*
十五那天,轻城特意起了个早。布谷几个服侍她穿一身湖蓝色遍地金宫装,配上赤金镶翡翠头面,素白的腕上再换上一支碧绿的翡翠镯子,娥眉淡扫,美目流盼,整个人清新得如夏日一湾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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