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浪虽然躲了出去却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郎蒹葭脸上怒气愈浓,但手里的藤条却是再也挥不出去,不是她舍不得打儿子,而是,书房的门口却是站着满眼都是泪水的纪雁雪。
显然,刚才的这一幕都已经被她听到了。
"伯母,你别怪他,我知道他为何不想立刻结婚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我年轻轻就成为寡妇。"满眼皆是泪水的纪雁雪踏进书房,伸手拉着刘浪的手,望着刘浪道:"可是,你知道吗?从那次古城之战,我没有选择和父亲回去而是留下,就已经决定这一辈子都要缠着你,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刘浪眼中亦有些涩然,面对着这个对自己痴情至极的女子,他很想松口说我们结婚吧!但是,他太明白纪雁雪这样的女子对于婚姻的看重了,如果他有一天真的完蛋了,这名烈性女子很有可能这一生都是独身一人了。
如果只是订婚而没有真正举行婚礼,那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爱情,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会变成过眼云烟的。
但让他张口拒绝如此似海深情,他却是无论如何张不开口,有些徒劳的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纪雁雪却是没再逼他,转过头看向脸上亦是热泪滚滚的刘顺和夫妻俩,"伯父伯母,按照我们北方的规矩,只要文定一过,就算没有真正成亲,亦是夫妻,只要刘府没有退亲的打算。我只想问伯父伯母一句,你们会不会退亲?"
"当然不会,你是浪娃儿亲自选定的媳妇儿,身上也挂着我们刘家祖传的玉佩,只要我们老两口还在,我们刘家上下就只有你一个少夫人,你的名字也写入了族谱,等明年清明,就在先人的墓碑上也刻上你的名字,就算是浪娃儿反悔,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刘顺和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不就是了?既然亲事已定,那结婚这个仪式再晚上个一年两年又有什么要紧?家父恐怕听了这个消息还会高兴,他每每想着我要出嫁都还黯然垂泪呢!"纪雁雪说到这里,却是笑了起来。
只是,刘家的三人,却是从这泪中带笑里,看到的尽是凄美。
是啊!一个想嫁,一个也想娶。可是,面对黑鹰帝国人的大军压境,竟然还要做好为国捐躯之准备,还要替自己心爱的正当芳华的女子考虑未来,不能娶。这种心痛,实是锥心之痛。
"浪娃儿,你看你这弄的啥子事儿嘛?"刘顺和满是皱纹的脸上一阵抽搐,无比艰难的看了呆立在一旁的刘浪一眼,怒气冲冲地离去。
但是,当他转身的那一刻,本就不高大的背影,却尽显佝偻。
是的,他又怎会为这而气他自己的儿子?做为父亲,他太明白自己儿子刚才的意思了,他怕他死在和黑鹰帝国军的战场上,辜负了那位美丽温柔的女子一生。他甚至从儿子的眼中看到那种坚定,不仅是坚定他的想法,是坚定的要去赴死。那场即将来临的大战,一定残酷的远超他的想象,甚至要比一年前令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古城之战还要残酷的多。
他的儿子,是个英雄,是真正有骨气的王国人,没有辜负他从小教他读的圣贤书。可是,他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疼,疼的难以呼吸。如果可以,他宁愿从未教儿子读过书,就那样在家里当个少爷,纨绔败家的少爷都行,只要,他能活着。
而不像现在这样,随时出征,马革裹尸而还。
"老爷,你等等我。"郎蒹葭极力没让自己的泪水滑落,没看儿子一眼,对纪雁雪说道:"无论如何,雁雪你就是我刘家的儿媳,你们的事我和你伯父不再插手,你们两个商量着办。但是,在我有生之年如果看不到你们大婚,你们两个就不要来我的坟头磕头。"
说完,就追着刘顺和出去了。
"对不起,雁雪。"刘浪呆呆的站着看着父母双亲离开,沉默半响后终于开口道。
"别说对不起,你又没有辜负我,只不过希望晚一点时间结婚而已。最重要的,我知道你不是为了别人而不想跟我结婚。"纪雁雪这次却终于不再哭,脸上露出美丽的梨涡。
"那可没有,天地良心,不信你可以问陈大个子,那家伙几乎上厕所都跟着我。"刘浪却是被唬了一跳,连忙辩解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纪雁雪摇摇头,继而莞尔一笑,"就算你会,劳拉的名字也刻不进你爷爷的墓碑,因为我已经先占了。"
这下可好,指名道姓了。心理素质强如刘浪也不由摸了把冷汗。
"就是,伯父伯母今天可能要伤心了。"纪雁雪脸色变得有些黯然。
刘浪的脸色也变得极为苦涩,摸出烟点燃了,狠狠的抽了两口,道:"伤心是难免的,可是,他们是父母,独立团三千弟兄的父母就不是父母了?既然当了兵,既然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做不孝男儿,否则,以后别说我们的后代没有立锥之地,恐怕连我们王国人的祖坟都要被黑鹰帝国人刨了。"
"你认为,之间毫无缓解的余地了吗?或者说我们王国如此多军队就毫无胜算?"纪雁雪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担心之事,满眼希冀的希望刘浪给出能让她有一丝侥幸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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