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赵俊臣只是听到李纯臣的这几句开场白,心中就已是有了大致判断,认为李纯臣的忠君之心并不纯粹,他对德庆皇帝的唯命是从、忠心耿耿,只是一种攫取更多权势的手段罢了。
当然,目前的佐证还比较少,这般判断也只是赵俊臣的初步想法,为了防止误判,赵俊臣还需要进一步试探李纯臣,然后才可以完全确定自己的判断。
于是,赵俊臣就好似被李纯臣的这番言论给激怒了,语气冰冷的说道:“本阁听不懂你的意思……你家的基业败落与本阁有何关系?为何要哀求到本阁这里?
还说什么要让本阁高抬贵手,难不成你家的基业败落,还是本阁所造成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本阁日理万机,往日与你也并不熟悉,既无交情、亦无恩怨,根本就不清楚你的家族情况,也完全不打算关心!”
听到赵俊臣的驳斥,李纯臣依然是摆出一副走投无路的可怜模样,继续开口哀求赵俊臣放过李家,但只是说了一堆毫无含义的车轱辘话,继续营造着自己受到迫害的悲惨氛围。
见到李纯臣的这般模样,赵俊臣眉头皱得更紧,又想道:“这里乃是赵府之中,周围并无德庆皇帝的眼线,但这个李纯臣依然是一味做戏,也不知演给谁看……只能说此人心机太深,做戏也要做全套!”
想到这里,赵俊臣心中有些不耐,再次冷声说道:“别跪着了,站起来说话……本阁越听越糊涂了,你为何认为自己的家族基业败落与本阁有关系?”
说完,赵俊臣见李纯臣依旧不愿起身,就向赵大力打了一个眼色示意。
赵大力一向是力大无穷,当即就伸手把李纯臣从地上提起了身,李纯臣乃是一介读书人,这个时候自然是毫无抵抗之力。
李纯臣被提起来之后,赵俊臣也终于看到了他的面部表情,只见李纯臣此刻面庞上满是灰尘与泪痕,再也不见曾经的翩翩风度与深沉城府,完全就是一位心忧家族、一筹莫展的可怜孝子。
只不过,这种形象与李纯臣的往日形象相差太远,在赵俊臣看来无疑是做戏做过头了。
另一边,李纯臣见到赵大力就像是提小鸡一般把自己提了起来,眼中闪过了一丝羞愤与怨毒,但他依然维持着楚楚可怜的表情。
随后,李纯臣还想要继续跪在赵俊臣的面前,但赵大力依然拎着他的衣领,所以就无论如何也无法跪下。
见到李纯臣只顾着与赵大力较劲,赵俊臣的表情愈发不耐,声音特愈发冷漠,道:“你只是通政司的底层官员,本阁今天特意抽出时间见你已是破例,你最好是珍惜机会,本阁的耐心有限,你若还是有问不答,本阁立刻就把你赶出去!”
无奈之下,李纯臣只好是放弃了挣扎,向赵俊臣详细讲诉了李家生意这段时间以来屡次受到构害的情况,然后又说道:“……时至今日,下官的家族已是山穷水尽,不仅是原先的那些生意无法继续经营,还欠下了十余万两银子的巨债……
而家父使劲浑身解数之后,终于是打探到了确切消息,说是南直隶各界之所以是刻意构害下官的家族,乃是缘于赵阁臣您的示意……”
说到这里,李纯臣再次向赵俊臣哀求道:“赵阁臣,下官也知道自己在官场之中并不讨喜,因为当初殿试之际的那篇文章引发了众怒,而且下官的家族生意也没有加入‘联合船行’……但这一切皆是因为下官的无知无畏,下官的父母族人都是无辜的,还望赵阁臣您就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显然,李纯臣并不知道赵俊臣已经提前察觉到了内厂重建的秘密,还以为赵俊臣这一次刻意针对于他,乃是因为他当初在殿试期间所写的那篇《悬剑论》、以及李家生意没有加入“联合船行”的缘故。
听到李纯臣的这般说法,赵俊臣的表情愈发不耐烦,冷哼道:“一派胡言!你家的基业败落,与本阁毫无关系,就凭你的官场地位、以及你家的那点生意,本阁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也配让本阁亲自出手、刻意针对?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在本阁看来,这一切事情皆是因为你父亲财迷心窍、做生意赔了本,这种事情竟然也要赖在本阁头上?你们全家都失心疯了不成?”
说到这里,赵俊臣摆了摆手,又说道:“总而言之,对于你所说的那些事情,本阁全不知情,也毫不关心!本阁今天特意召你相见,也完全是因为别的缘故!否则,就凭你的地位身份,就算是守在本阁府外连续求见一年,本阁也懒得见你!”
听到赵俊臣的这般说法,一直都在演戏的李纯臣终于是忍不住一愣。
他原本还以为,赵俊臣今天终于愿意见他,乃是因为他已经连续四天时间守在赵府外面求见的缘故,谁曾想赵俊臣与他相见竟是有另有原因?
李纯臣暗暗思索片刻,却依然想不出赵俊臣特意与自己相见的理由,心中好奇之下,一时间也顾不得继续哀求,而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却不知……赵阁臣又是为了何事召见下官?”
赵俊臣转头看了自己身后的许庆彦一眼。
见到赵俊臣的眼神示意之后,沉默许久的许庆彦终于有了表现机会,立刻就摆出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快声说道:“就在四天之前,也就是你首次来到赵府求见赵阁臣之际,我们赵府很快就发现,府外不远处有几人探头探脑、暗中窥探,似乎是在监视赵府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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