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如被灌了铅般重,窗外的阳光射进来,将易柳斯的身影笼罩起来,他努力地睁开双眼,周围的环境却使他不由一震,这里……是易家惩罚背叛本家的人的地狱。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吗?
呵呵,也太看得起他易柳斯了吧,给了个如此高级的地方,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脚上被铐上了重重的铁链,也许是铐这家伙的人太用力,他的脚脖子有点肿,就是站起来都有点勉强。
头还有点晕,也不知道之前被注射了什么东西。
哼,所谓的父亲就是这样的,易柳斯认命地坐下来,双手倒是自由的,在这种只剩一个铁窗子透气的牢房,就是插翅也难逃。
这里的湿气很重,阳光只能照到很小的一块地方,周围挂满了惩罚叛徒用的刑具,上面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易柳斯缩了缩脚,发现自己脚下有一滩比较新鲜的血迹,看来易家是又出叛徒了……
铁链刚好卡在鞋子边上卡得脚疼得不行,易柳斯便脱了鞋子赤脚踩在阴冷的地面上,一束阳光打进来,那双赤着的脚被划得伤痕累累,他屈起双腿把下巴枕在腿上,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光线,直到眼睛发疼。
只有一个人,易柳斯却觉得他的心格外平静,被关了又如何?他的心早已不在他的身上,早在几年前就双手捧着完整无缺的心给了那个男人,只要不是那个男人不要他,他什么都可以平静地接受。
蓦地易柳斯想起他的手机还在口袋里,掏出来想拨给段楚扬,却发现一点信号也没有,木木地握住了手机,闭上眼睛。
后脑勺抵在冰凉的铁管上,易柳斯抱紧自己,寒气渗入单薄的衬衫,很冷。
“咔嚓——”
铁门被人大力推开,两个身型壮硕的黑衣保镖带了饭菜和汤进来,放至易柳斯的腿边,蹲下身子恭敬道:“二少爷,请。”
易柳斯微微睁开眼,瞥了眼饭菜淡淡道:“真把我当犯人了?里面加了什么料?”
“属下不敢!”两个保镖不约而同地低头道。
易柳斯摇摇头,“拿着这些滚吧,我不吃。”他撇过头,往里缩了缩,脚趾已经冻得发青,脚板也已经发麻。
“二少爷,请吃点吧,我们还要回话给老爷。”黑衣保镖端起饭菜往前送了送。
易柳斯挥手打翻了看似美味的饭菜,吼道:“谁知道他加了什么料在里面!滚开!”
原只以为大少爷整天板着张脸很可怕,斯文秀气的二少爷总是谦逊有礼地笑着,似乎没有什么会让他情绪波澜,所以突然的爆发实在颠覆了保镖们之前的想法。
“灌进去!”苍老的声音在漆黑的空间里响起,配着满室的刑具使人毛骨悚然。
门再一次被打开,有些微光线照进来,易柳斯淡漠地看着门口的老人,漆黑的凤眸里尽是嘲讽与防备。
听到命令的两个保镖壮起胆子,一个上前将易柳斯的双手反扣在他的背后,一个捏起他的下巴端起那碗热汤进往里灌。
易柳斯压根没有挣扎,只是怔怔地看着已经走到他跟前的老人。
“唔——咳咳——”
浓汤顺着易柳斯的嘴角淌下,滴在地板的饭菜上,更多的汤水顺着喉咙被灌了进去,咳得他心口发疼。
因为咳嗽易柳斯的脸通红无比,嘴边还挂着浓汤,这副样子令老人蓦地想起那个女人……这个孩子跟那个女人真像,她已经对他完全绝望了吧,甚至他病重如此,亦没有再见过那个女人。
老人突然抬起脚踹倒那个捏住易柳斯下巴的保镖,如火焰般燃烧的双目灼灼,他粗声吼道:“谁批准你这么用力的?给老子滚!”
易柳斯被紧紧抱住,老人抚摸着他的背脊道:“孩子啊,你跟那个男人没有未来的,如果你不跟然希结婚,曲老不会放过我们一家的,他们家在各国都有恐怖的势力,就连我们易家……也无法比拟啊!”
“所以你就牺牲我……”易柳斯睁着空洞的眼睛喃喃道。
老人掐住易柳斯的肩膀拼命摇着,“难道你要我这么老了,还要承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
“所以你就牺牲我……”易柳斯摇头道。
老人拽着易柳斯的额发,看他吃痛皱眉,“你为了那个男人,家人都不在乎了?你的哥哥、姐姐还有你妈妈,你都要抛弃了吗?!你对得起他们?”
“哥哥……哥哥什么都知道是不是?”易柳斯的脚趾紧抓着地面,脆弱的脚趾尖被水泥地划开一道道小口子,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老人点点头,“你哥哥也是为你好。”
“是的,你们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都说是为了我好,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我好吗?”易柳斯的凤眸闪过水花,被他用手抹去,他背对着老人拼命往墙角处缩,欲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老人气急败坏地掰过他的身体,咆哮道:“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而且还是男的人,你就甘愿放弃所有?你知道得罪曲家人的下场吗?”
“请你不要侮辱我的老公!”易柳斯突然嚷道。
情急之下,“老公”一词居然就这么脱口而出,顺溜得连易柳斯也大吃一惊。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词居然令他有温暖的感觉,就好像楚扬没有离开,没有出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那宽厚的手掌依旧抚着他的皮肤,温柔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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